或买馒头,马上掰下半个,递给巧玲,巧玲也接下吃。老詹有时也上去抱巧玲,巧玲不让别人抱,让老詹抱。老詹:“长大要信主呀。”
巧玲:
“主是啥?”
老詹还是老套:
“信主,就知道自己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雨中修不得,两人只好步行。骑脚踏车,十里路就半个钟头;顶着风雨在泥泞里走,花两个时辰。回来之后,两人都病。小赵病只是个风寒;老詹风寒之上,加上之前伤风,发起高烧。吃县城北街“济世堂”几服中药,病不见轻,反倒更重。从得病到去世,仅用五天。终年七十三岁。临死前五天,全在发高烧;临死时,也没留下句话。个意大利人,在延津活五十来年,就这说死就死。听说老詹死,吴摩西大吃惊。两人除曾有过师徒名分,吴摩西能走到今天,在馒头铺揉馒头,还多亏老詹指点。这今天自个儿未必满意,但老詹指点时,却片诚恳;头回不以“主”名义,以“大爷”名义;当时老詹磕着烟袋,像个上岁数爹。吴摩西在十字街头卖馒头时,老詹还常到摊上买馒头。虽然已脱开师徒关系,但吴摩西仍叫他“师傅”。老詹买过馒头递钱时,吴摩西说:“师傅,算吧。”
老詹倒明白事理,说:
“如是去你家吃饭,你不能收钱;如今你在做生意,就是两回事。买馒头不给钱,下回就不好意思来。”
馒头铺每天出笼馒头是有数;如吴摩西在家里能做主,吴摩西不会收老詹钱;馒头铺由吴香香做主,吴摩西怕回家之后,馒头数和钱数不符,吴香香骂他,便也收下老詹钱。老詹死,吴摩西再想,师傅吃几个馒头,自己还收他钱,不由悲伤起来。吴摩西到十字街头卖馒头,有时还带着巧玲。巧玲跟他去街上仅限于白天,夜里怕黑,就不敢去。就是白天,在十字街头困,要哭着闹回家,或是已卖篓馒头,让吴摩西把她藏到空篓里,扣上盖子,她在里边睡觉。街上人知道巧玲胆小,买馒头时故意逗她:“快跑吧,西关来个妖怪,专吃小孩心。”
巧玲哇声哭,有时会吓得拉裤兜子。或有人上去抱巧玲:“巧玲,跟走,找个地方把你卖。”
别人听老詹话,都嘲笑老詹;巧玲个五岁孩子,听老詹话,倒在那里愣神。为
巧玲又哇声哭,往馒头篓子里钻。吴摩西便跟逗巧玲人急,去护巧玲。巧玲见别人都怕,惟独见牧师老詹不怕。老詹买馒头时,也低头与巧玲说话:“孩子,几岁?”
巧玲:
“五岁。”
老詹马上想起传教:
“可该受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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