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铃击鼓，在熏香炉中撒
把香料，燃起腾腾
青烟，把死寂云中村中巡游遍。他是云中村祭师儿子，却只在磨坊夜晚见过两三次父亲如何悄悄给鬼魂施食，并没有受过真正言传身教，因为那是在禁止封建迷信活动时代。眼下这套程式，是他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培训班上学来。阿巴想，只要不害怕死人，不害怕鬼魂，就这样在云中村废墟里穿行遭，如果真有鬼魂话，他们应该会得到安慰
。但是，当他穿戴上个祭师全身行头，开始声声呼喊，回来，回来！回来，回来！情形就完全不样。每个死去人，都活生生地来到他眼前。他们以前活在云中村样子，大灾之后尸首样子。肿胀变色，残缺不全尸首在火葬时烈焰中燃烧样子。这些死者和已经去往别处谋生生者混合构成每户人家历史都活生生浮现在眼前。这使得他行进速度变慢。他步也没有停下。但他前进得很慢，在每户人家，他都停留太长时间。他进入过去，那些消逝时间把他包围，他以为正在往前行走，其实他是停留在过往止步不前。虽然他不能确定，恍然看见张张脸、个个身
分家。阿麦说：
们家房子大，以前也是人丁兴旺，祖宗喜欢房子里人多，阳气充足。
这座大房子很老。地震后，只剩下大儿媳妇和二儿子，还有两家人在城里上中学四个孩子。在移民村，他们还是家子。大儿媳和二儿子做四个孩子爸爸妈妈。在移民村，假期里，四个孩子都回来时，他们家总是欢声笑语。这使得大家都有些羡慕。嘴上却说，驴村根子，没心没肝。
阿巴为埋在房子里再没有起来人熏大炉香。这家人爱这座房子，阿巴相信，要是有鬼魂，那鬼魂肯定都在，不需要喊他们回来。他往院子多撒把粮食。麦子和青稞落地时，声音像是下雨样。
阿巴在村中按照以前祭师规矩召唤亡魂。
他离开移民村时候，村里人挽留他。他说：是个半吊子祭师，也不确定人死是不是真有鬼魂。可是，要是真有怎
办？移民村人有z.府照顾，要是真有鬼魂，难道不该这个祭师去照顾他们吗？是z.府认定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你不是，从们移民到这里来，你就不是。离开云中村后，z.府还给你发过补助金吗？
反正以前是过，那就直都是。
他辞工时候，家具厂李老板说：你是z.府安置地震灾民，这走，该说对你们太苛刻。
阿巴说：会对z.府说李老板你是个好人。
阿巴回来，在五年前地震爆发这天，走村串户，替亡人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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