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这样梦之后,伊齐多尔头痛欲裂,不得不整天跟抽噎作斗争,这抽噎也不知是从哪儿来,始终堵塞在他喉头。
有次,帕韦乌到他阁楼上对他说,他们将要在园子里演奏,希望他能下楼到他们那儿去。帕韦乌怀着赞赏之情朝阁楼环视圈。
“你这儿很漂亮。”他嘟哝这句。
冬天,陪伴着伊齐多尔是忧伤。他看到那光秃田野,灰蒙蒙、潮气很浓天空,便总是不由得想起同幅景
年复年,伊齐多尔越来越认识到,他永远也走不出太古。他记起森林中边界,那堵看不见大墙。那是他边界。或许鲁塔能通过那条边界,而他则既没有力量,也没有这种愿望。
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在夏天,避暑人们来之后,才会热闹起来,那时,伊齐多尔通常都不离开自己阁楼。他害怕陌生人。最近个冬天,乌克莱雅经常到博斯基夫妇家作客。他老,而且变得更胖。他那张脸呈现灰白色,浮肿,眼睛由于酗酒而布满血丝。他待在桌旁,看起来就像堆变质烂肉。他扯着自己嘶哑嗓门不停息地自吹自擂。伊齐多尔憎恨他。
乌克莱雅多半也感觉到这点,因为他像魔鬼样慷慨大方,竟然送伊齐多尔件礼品——鲁塔照片。这是他经过番深思熟虑之后才送礼品。乌克莱雅专门挑选鲁塔裸体照片,鲁塔赤裸身子由于古怪光线而分成好几块,上面盖着他肥胖躯体。只有几张照片上能看到女人脸——张着嘴巴,贴到面颊上汗湿头发。
伊齐多尔默默无言地看照片,然后把照片往桌子上扔,起身上楼去。
“你干嘛把这种照片拿给他看?”他上楼时还听见帕韦乌声音。
乌克莱雅爆发出阵大笑。
从这天起,伊齐多尔就再也不下楼。米霞把食物给他送上阁楼,挨着他坐在床上。姐弟二人沉默着待片刻,然后米霞叹口气,回到厨房去。
伊齐多尔不想起床。他觉得,就这躺在床上做梦也不错。他总是做着同样梦,他梦见塞满各种几何图形辽阔空间。有磨砂玻璃似无光泽多面体,透明锥体,还有发乳白光圆柱体。它们在广阔平面上方流动,如果不是因为上方没有天空,或者就可以把这平面称为大地。代替天空是个巨大黑洞。观察这个大黑洞使他在梦中都感到恐怖。
在梦里,到处鸦雀无声,笼罩着派沉寂。即便是巨大物体相互磕碰摩擦,也没有发出任何咯吱声或沙沙声。
伊齐多尔不在这梦中。有只是某个陌生旁观者,伊齐多尔生活中发生各种事件见证人。这个人附着在伊齐多尔身上,但他不是伊齐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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