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那是奇迹。”我告诉她。我以为她会大笑,但她却紧紧抓住我的手。她眼里泛着光,因此我开始怀疑起来。
“这是一个信号,”她说,“但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我不明白。”
“那是卡尔。”
她从没提过卡尔,但我从斯塔口中知道卡尔是她哥哥,当年乘着西去的火车走了。
我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我没去看她。雨果修女用她的大手帕和玛丽的蓝围巾按在玛丽的前额,领着她上楼。我走下结冰的楼梯,跟在她们后面。但到了医务室,修女不让我跟进去。
“回去吧。”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双眼在坚毅的亚麻色眉毛下闪耀着奇异的光芒。“那可能不会持续很久,”她说,“跑着去修道院!叫利奥波德修女带着照相机赶快过来!”
我被她说糊涂了。
“冰,那张脸,”雨果修女急不可耐地说道,“快点,马上去!”
于是我开始跑,修女的话很奇怪,不像老师该说的话,倒像农场主说的。我既兴奋又慌乱,连修道院的门铃也没按,就径直跑进门厅,对着有回声的楼梯大喊。那会儿,我从学校院子里的空气中感觉到玛丽摔倒创造了某种奇迹。
“你躺下吧,”我告诉
我扯着嗓子大喊:“奇迹!”在修道院喊奇迹,就像在人满为患的电影院里喊失火一样,这些身着黑色羊毛修道服的修女们突然都冲了下来,仿佛一阵雪崩。利奥波德修女怀着急切而兴奋的心情,最后一个奔了下来。她肩上背着三脚架,手里提着遮光板、闪光灯、照相机,仿佛等待多年的那个时刻终于来临。
学校操场上一片混乱,一群人围在滑梯的尾部。后来,他们当时凝视的那张脸被编入中西部的教义问答书中,名为《阿格斯的显灵》,书上的插图就是利奥波德修女拍的一张照片。玛丽在书中被称为“阿格斯的一个弃儿”,结冰的滑梯是“一条纯洁的通往神圣荣耀的道路”。有一点他们没写,那就是玛丽摔倒后,有人看到利奥波德修女接连好几夜都跪在滑梯脚下,裸露着手臂,用干蓟草鞭打肘部以上的部分,血淋淋的。那之后,她被送到某个地方去康复。
不过,那天我趁乱溜回了学校大楼。走到楼道时,神父刚好从医务室出来。他在沉思,始终没抬头看,所以没看到我。他一走进楼道,我就立刻溜进医务室。我心里一紧,因为神父出现在病人身旁意味着大事不好。
但我看到玛丽坐起来了,所以刚开始我以为她并无大碍。
“你遇到神父了吧!”她立刻拉着我的手臂问。她看上去有些精神错乱,可能是因为突然成为全校的焦点,也可能是因为身体受伤。她头裹绷带,看起来有几分像修女,只不过眼窝伤得很明显,青一块紫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