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周,冰上的圣像都被一道警戒线封锁起来,附近的农场主驱车从几英里外赶来,跪在圣凯瑟琳学校的铁丝栅栏外面。一串串念珠,甚至一两美元被挂在栅栏的红色板条、纸花和小丝带上。
后来有一天,太阳出来了,天气忽然转暖。卡尔的脸,也就是耶稣的脸,融化成涓涓细流,流遍了整座小镇。他在排水沟里发出回响,消失不见,涨满水沟,汇聚在地下室。他似乎不见了,但也可以说他无处不在。在大地被春天火辣辣的太阳炙烤前,在干旱,bao发前,我都能听到他在河里低语、轻叹。
塞莱斯汀·詹姆斯
当玛丽从滑梯上摔到冰上时,我正好看到她的背影。她灰色的厚羊毛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只大钟罩着她的白色底裤,不过,她的蓝围巾没被风吹乱。撞到地面之前,速度快得让人感觉她似乎并没有在移动。就在她落地的那一刹那,周围的一切似乎又快速动了起来。玛丽翻滚了两次,脸上满是血。雨果修女朝她跑过去,尖叫声四起。斯塔摇摇晃晃地走到旋转木马旁,假装晕血,好让别人关注她。她倒在旋转木马的铁质底座上,用微弱而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在呼救,像个受难的圣人,仿佛就是凯瑟琳[6]本人。
斯塔实际上比外表看上去要强壮五倍,打起架来
的身躯费了点劲儿才挤进门。他眼神犀利,盯着我一个劲儿地看。神父只有在惩戒或死亡这样的特殊情况下才会被请来,我不知道他此刻为何而来。
他向雨果修女示意,于是她离开了房间。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我身体躺平,似乎要接受他的检查,长时间的沉默让人尴尬。
“你有没有祈祷见到上帝?”他终于开口。
“祈祷了!”我说。
“你的祈祷得到回应了。”神父说。他十指交叉,做出教堂尖顶的形状,然后咬了咬象征尖顶顶部的那根手指,目光比之前更加犀利。
“基督最后的激情[4],”他说,“基督的圣像的确在冰面上显现了,就像当年显现在维罗妮卡圣女的手帕上一样[5]。”
我终于明白了他话中的含意,所以对卡尔的事只字未提。当然,圣凯瑟琳学校没人认识我哥哥,对他们来说,冰上的肖像就是上帝之子耶稣。
只要操场上的冰不融化,我就是班上的特殊人物,老师、斯塔的朋友,甚至男同学都会来找我,看我青肿的眼眶和脸,这些伤痕象征着我的荣耀。但我依旧只和塞莱斯汀要好,自那次摔跤后,我们的感情更好了。有一天,报社派人来拍照,我坚持说除非和塞莱斯汀拍合照,否则我不会配合。最后,我俩站在滑梯下,在寒风中拍了一张合照。
《阿格斯哨兵报》的头版标题就是“一个女孩的不幸造就了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