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方向。
她热衷于描绘那些具有轻盈形体,在空间中不具有恒定位置事物:天使、消息、蝙蝠、冷血蛾、外星人、麻风病人舞蹈。然而她轻并不仅仅在于这些具有象征性价值视觉形象。她轻首先在于留白。
留白意味着意外空间,这是种邀请读者加入写作。《好骨头》几乎没有讲述任何个完整故事,有只是丰满情境。《外星领土》第六部分是对广为人知“蓝胡子”童话改写——“不管你信不信,这个妹妹其实是爱着蓝胡子,尽管她知道他是个连环杀手。她在宫殿里四处游荡,对珠宝和丝绸衣裳不闻不问,对成堆金子看也不看。她翻找药箱和厨房抽屉,想要找出通往他怪癖线索。因为她爱他,她想要理解他。她也想要治愈他。她觉得自己有医疗天赋。”——抛弃原先战战兢兢、唯求自保、满肚苦水受害者形象,这个敢爱敢恨崭新妹妹结局如何?好奇心能杀死猫,她当然还是会打开那扇禁止之门——门里,阿特伍德写道,门里是个眼睛睁得圆圆死孩子,蓝胡子小孩——蓝胡子当然还是会发现这种背叛行径,此时天色突然暗下来,地板竟消失不见,而她却比往常更爱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她问。“更深处。”他答。
故事至此戛然而止,喜欢这月蚀般结局。可以为它补上千种可能性,但疑心这做徒劳无益。阿特伍德疏松叙事和恰到好处停顿使在那刻——不偏不倚,就在短短九百字终止地方——几乎有点儿爱上这个崭新蓝胡子:隐忍、安宁、疲倦,团正在耗尽自己蓝色火焰。
阿特伍德之轻还在于点染。她从来不是位工笔画大师,她所擅长是暗示:把语言变得轻逸,通过似乎是失重文字肌理来传达意义,让被遮住色彩缓慢而曲折地浮现。她因此也是宏大叙事能手,她羽笔没有被宏大叙事美杜莎之眼石化,在处理高度抽象而意义非凡主题时,她自有举重若轻从容。比如《历险记》中对人类终极追求描写:
此时在他们前方,那颗人人渴慕、硕大、通体晶莹行星涌动着扑入眼帘,像轮月亮、个太阳、幅上帝肖像,圆满、完美。那是目标……胜利者进入行星巨大圆周,被天堂柔软粉红色大气吞没。他下沉,深入,蜕去那层束缚人“自”之壳,融化、消失……世界缓慢地爆炸着,成倍增加着,旋转着,永不停息地变幻着。就在那里,在那沙漠天堂中,颗新孵出恒星闪耀着,既是流亡所,又是希望之乡;是新秩序、新生预告者;或许还是神圣——而动物们则将重新被命名。
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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