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什么长短之分呢?所谓时间,只是我们头脑中的一个装置而已啊。”
说完这话,坐忘先生又闭上了眼睛。悟净知道,不过上五十天,他是不会睁开眼睛的。于是他便恭恭敬敬地对坐忘先生鞠了个躬,走了。
“怀有恐惧之心吧,凡夫俗子们!然后,相信神灵吧!”
一个青年站在流沙河最最热闹的四岔路口,高声叫道。
“要知道,我们那短暂的生涯,是处在其前与其后都浩渺无边的‘大永劫’之中的。要知道,我们所居住的狭窄空间,其实是处在我们对其一无所知,它也对我们一无所知的,广袤无垠之中的。有谁,能不为自己的渺小而感到战栗呢?说穿了,我们都是被铁链拴住了的死囚犯。每一个瞬间,都有那么几个在我们面前被处决。我们毫无希望,仅仅是等着挨刀而已。时不我待啊。难道只有靠自我欺骗和酩酊大醉来度过这段短暂的时光吗?被诅咒的胆小鬼们!难道你们还想在这段短暂的时光内,凭借着可悲的理性而自恋不已吗?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你们这点贫瘠的理性与意志,是连打个喷嚏都左右不了的。难道不是吗?”
这个肤色白皙的青年满脸通红、嗓音沙哑地呼喊着。真没看出他那稍稍女性化的高雅气质中,竟然还潜藏着如此这般的壮怀激烈。悟净大为震惊,对着他那对美丽而又激越的眼眸看出了神。悟净觉得,这个青年的话语,像一支支神圣的利箭,射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我们所能做的,仅仅是敬爱神灵,厌恶自己而已。有些人自以为是什么独立的本体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简直是可笑至极!说到底,我们还得以整体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为了整体,仅仅是为了整体而活下去。只有与神合二为一,才能成就灵魂。”
这确实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神圣而睿智的声音,对此,悟净是毫无疑虑的。但是,他也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如今如饥似渴地追求的,并不是这种神圣的声音。这种金玉良言确实如同一剂良药,然而,将治疗疖子的药推荐给疟疾病人,又有什么用呢?
就在那四岔路口不远处的路边,悟净发现了一个丑陋不堪的乞丐。这是个形容可怕的佝偻者,五脏六腑被高高躬起的脊椎骨吊了起来,头顶落得比肩膀还低,下巴藏到了肚脐眼下面。从肩头到后背还长满了又红又肿的疖子,已经开始溃烂。见此情形,悟净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料悟净的叹息被这个蹲着的乞丐听到了。他的脖子转动不灵,故而仅将一对浑浊的红肿的眼睛朝上翻了翻,露出仅剩的一颗长门牙,咧嘴一笑。然后,他甩动吊着的两条胳膊,踉踉跄跄地走到悟净的脚边,朝上望着他说道:
“恕我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