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菲利克斯。」他说。他之前直保持远距离、客观同情,忽然清晰起来,「很遗憾。」他强烈地感觉到菲利克斯生活有多麽寂寞。这是星期六,菲利克斯身边只有个快30岁、瘸腿律师,而这律师来这裡只是为赚钱,晚上还会跟他所爱、甚至也爱他人起出门玩。但是菲利克斯还是孤零零个人,他母亲(贝克先生第三任妻子)长年不在身边
椅子点个头。
「你觉得菲利克斯哪裡有毛病?」贝克先生问他。
他没预料到这个问题,于是想会儿才回答:「先生,不觉得他有哪裡不对劲。」他小心翼翼地说,「只是觉得他不……」快乐,他差点这麽说。但什麽是快乐?除那是种奢侈、种不可能持续状态,太难用语言来表述,或许这也是它无法持续部分原因?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办法定义快乐:当时只有悲惨、害怕,或是不悲惨也不害怕,而后者状态就是他唯需要或想要。「想他很害羞。」最后他说。
贝克先生咕哝声(这显然不是他想听到答案)。「不过你喜欢他,对吧?」他问他,带著种奇特、脆弱绝望,让他忽然觉得好难过,为菲利克斯难过,也为贝克先生难过。当父母亲就是这样吗?当个有父母亲孩子就是这样吗?这麽不快乐,这麽失望,这麽多期望无法表达、无法实现!
「那当然。」他说。贝克先生叹口气,把支票交给他,而之前都是由女佣在他离开时递给他。
下个星期,菲利克斯不想弹他指定曲子。他比平常还要没精神。「想弹别吗?」他问。菲利克斯耸耸肩。他想想:「要弹给你听吗?」菲利克斯又耸耸肩。但他还是弹,因为这架钢琴很美,有时他看著菲利克斯手指抚过那光滑、精緻琴键,很渴望能独自坐在钢琴前,双手尽情在琴键上迅速地移动。
他演奏海顿《D大调第五十号钢琴奏鸣曲》,这是他最喜欢作品之,而且轻快愉悦,他觉得弹这首可以让两个人都开心点。可是等他弹完,那个男孩还是沉默地坐在他旁边。他觉得羞愧,既为海顿这首曲子明显而夸张乐观,也因为自己忽然这麽放纵。
「菲利克斯,」他说,然后又停下。在他旁边菲利克斯等待著,「有什麽不对劲吗?」
这时,令他惊讶是,菲利克斯哭起来,他试图安慰他。「菲利克斯,」他说,笨拙地伸出隻手揽住他肩膀。他假装自己是威廉,可以想都不必想就完全明白该做什麽、说什麽,「切都会好起来。跟你保证,定会。」但菲利克斯只是哭得更凶。
「个朋友都没有。」菲利克斯啜泣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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