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是凯瑟琳·费里尔[7],这位女低音生于布莱克本,距离阿克灵顿五英里。她曾是一名电话接线员,在歌唱比赛中获胜,后与玛丽亚·卡拉斯[8]齐名。
温特森太太在布莱克本市政厅听过凯瑟琳·费里尔演唱,她喜欢用钢琴弹奏凯瑟琳·费里尔的歌曲。她常以自己的风格唱那首出自格鲁克[9]《俄狄浦斯与欧律狄刻》的著名咏叹调——《失去你,生命于我有何意义》。
我们没有时间关心死亡。战争加上天启再加上永生,使死亡变得荒谬。死或生。只要你有灵魂,这个问题有什么要紧。
“爸爸,你杀了多少人?”
“我不记得了。二十个吧。我用刺刀杀了六个。子弹都给了军官——没给我们——他们说:‘我们没子弹,捆上你们的刺刀。’”
车。还有锡浴盆、洗衣板、轧布机和便盆。
如果从维多利亚时代流苏落地灯和百衲被当中开出一条路,如果从掉了门板的胡桃木餐柜和砍去半截的教堂长凳下方爬过去,如果能够收胸缩肚穿过干热闷气、依然能染上结核病的寝具墓堆和如幽灵般挂起的床单——这些床单原为一排排失业者所有,他们卖掉家当,睡进麻袋里——每一条床单都凄惨地流着汗,然后,如果能够从仅剩一轮的儿童三轮车、鬃毛掉光的竹马和绑着肮脏的交叉皮绳、漏了气的皮革足球中间挤过去,就会来到图书区。
一九二三年的《话匣子年鉴》。一九一五年的《黑脸娃娃新闻》。一九一一年的《男孩帝国》。《女孩帝国》……一九一三年的《星界》。《如何养牛》。《如何养猪》。《如何养家》。
我爱这些书——生活如此简单,你决定自己想养什么:家畜、宅地、妻子、蜜蜂,然后书告诉你怎么做。这增进了信心……
在这些东西之中,宛如火中荆棘[6]的,是狄更斯、勃朗特姐妹、沃尔特·司各特爵士的作品全集。它们很便宜,我买了下来——放工后,潜入他杂乱的储藏室,知道店会开着,某一台收音电唱机播放着古老的歌剧唱片,唱机上安的是胶木旋钮,唱臂自动降下,触碰旋转着的黑胶唱片表面。
诺曼底登陆。我爸活了下来。他的朋友们无一幸免于难。
在前一次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基钦纳伯爵[10]相信,呼朋唤友参军,战斗力更强。阿克灵顿最终派出七百二十人——“阿克灵顿伙伴”——前赴法国塞尔。他们在我家那条街尽头的山丘上受训,出征当英雄。一九一六年七月一日,索姆河战役将他们送上前线,一排排坚定前
失去你,生命于我有何意义?
倘若你死去,还剩下什么?
生命失去你,又有何意义?
失去所爱,生命有何意义?
欧律狄刻!欧律狄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