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开始连续数日整天躺在床上,要求爸爸睡在楼下,因为她说自己正在呕吐。
后来她一阵阵地发狂,日夜不睡,编织,烤糕点,听收音机。爸爸去工作——他别无选择——但他不再制作小玩意了。他以前常用黏土做小动物,上班时把它们放在窑里烧。现在他沉默寡言。没人讲话。然后到了度假的日子。
我的月经停了一阵子。我得了腺热,感到疲惫不堪。我喜欢去技术学院,喜欢在市场打工,但我每晚要睡十个钟头,我第一次出现幻听,但不是唯一一次,我能清楚地听到声音,并非我脑中的。也就是说,那些声音出现在我脑袋外面。
我请求留在家中。
母亲一言不发。
想要性,我想要亲密。
无可避免地会出现另一个爱人。她知道。她监视着我。无可避免地,她迫使此事发生。
我考完O-Level[6]考试,结果很不理想。我四科未过,五科通过,我就读的学校关门了,更确切地说,改成了一所没有六年级的综合中学。这是工党z.府教育政策的一部分。我可以继续去一所技术学院修读A-Level课程,温特森太太牢骚了几句,还是同意了,条件是我得在平日晚上及周六去市场打工,拿些钱回家。
我很高兴能逃离中学,有全新的开始。没有人觉得我会有什么出息。我内心燃烧的地方,在他们看来像是愤怒与麻烦。他们不知道我读过多少本书,也不知道漫漫长日我独自在山上写了些什么。我在山顶俯瞰小镇,希望能比任何人都看得更远。这并非傲慢。这是欲望。我满怀欲望,对生命的欲望。
我很孤独。
出发的那天早晨,母亲打点了两个行李箱,一个爸爸的,一个她自己的,接着他们就动身了。我陪父母一路走到长途车站。我问他们要房门钥匙。
她说我一个人在家,她无法信任我。我可以待在牧师那里。已经安排好了。
“你没跟我说过。”
“我现在正在跟你说。”
长途汽车进站了。人们陆续开始上车。
温特森太太成功了;她自己的孤独无法打破,开始把我们全都围在其中。
那是夏天,每年去布莱克浦度假的时节。
度假的行程是坐长途汽车去这座著名的海滨小镇,然后在小巷的寄宿公寓里住一星期——我们负担不起海景房。母亲白天多半时间坐在折叠躺椅上,读关于地狱的煽情文学,父亲则四处散步。他喜欢散步。
晚上我们一起去老虎机前赌博。这不能算真正的赌博。如果我们赢了钱,就买炸鱼薯条吃。
小时候这一切都令我快乐,我认为在那短暂无忧、一年一度、为期一周的假期里他们也很快乐。但我们的生活已经变得更加黯淡。自前一年的驱魔仪式后,我们都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