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我待会儿在梯子上吃个三明治。”
所以三明治得给她做好,拿过去,像在野生动物园喂食危险动物那样递上去给她。她坐在那里,裹着头巾以防墙壁的碎屑掉进她烫卷的头发,她的脑袋顶着天花板,边吃三明治边俯视我们。
爸爸出门上班。梯子在房间里挪了几次,她仍在上面。我上床睡觉,隔天早晨起身上学时,她还在那里,端着一杯茶,在梯子上。
她整夜都在那儿吗?还是听到我下来才回到上面?
总之起居室装潢过了。
我们像孩子一样。我们就是孩子。我们加热了一个弗赖·本托斯牌的牛肉馅饼——那时的包装是碟形扁罐——还打开了几个豌豆罐头。我们镇上有一家装罐厂,因此罐头食品很便宜。
我们喝了一些人人都爱的瓶装饮料,名叫沙士。它是一种黑色汽水,味道像甘草掺糖浆,装在没有商标的瓶子里,市场摊位上有卖。我一有钱就会买,也买给温特森太太。
屋子看起来挺漂亮。温特森太太常常在装潢。她精通测量和糊墙纸。爸爸的任务是搅拌糨糊,照她的指令裁剪墙纸,递给梯子上的她,好让她由上往下贴墙纸,再用大刷子抹平气泡。
自然,这项工作也有她标志性的风格。对她这个强迫症患者而言,做事情非得做完为止。
我回到家。她在梯子上唱着《抛碇于灵磐》。
“给我钥匙。我住在那里。”
“我们下周六回来。”
“爸爸……”
“你听到康妮说的了……”
他们上了长途汽车。
我和珍妮都是黑眼睛,也都很较真,不过她比我更爱笑。她爸
爸爸想喝杯茶,他得去上班,不过不要紧,因为茶已经沏好,摆在灶上。
“你下来吗,康妮?”
“做完再下去。”
爸爸和我坐在起居室,默默地吃土豆肉糜。我们头顶上是壁纸刷飕飕拂过的声音。
“你不吃点儿什么吗,康妮?”
我当时正和一个还在念中学的女孩约会。我的生日在八月末,因此一直是同年级里最年幼的。这个名叫珍妮的女孩十月生日,所以是同级同学里较年长的。我们上学隔了一年,但年龄仅差两个月。她秋季就要到技术学院读书了。我很喜欢她,但不敢吻她。她深受男孩欢迎,还有个男友。但她想约会的人是我。
我跑去她家,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她母亲人很和气,让我在他们停在屋外的房车里过夜。
我满腔怒火。我们出去散步,我把农场的一扇门从铰链处拉扯下来,扔进河里。珍妮伸出手臂搂住我。“我们闯进去。那是你家。”
于是那天晚上我们翻过后墙,跳进院子。爸爸在一个小棚子里放了些工具,我找到一根撬棍和一把羊角锤,撬开了厨房的门。
我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