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一串句子在我脑中回放——我自己书中的句子——“我不断地写,迟早有一天她会读到的。”“寻找你,寻找我,我想我穷尽一生在寻找我们两人……”[4]
我写过爱的叙事与失去的叙事——渴望与归属的故事。如今看来一切明朗——温特森式的对爱、失去与渴望的着迷。是我的母亲。是我的母亲。是我的母亲。
而母亲是我们最初的爱恋。她的手臂。她的眼睛。她的乳房。她的身体。
假使我们后来恨她,我们将那愤怒带入与其他爱人的关系。假使我们失去了她,要去哪里重新找到她?
我往往着迷于研读文本,并将它们植入我的写作。圣杯传说便是——匆匆一瞥,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永远消失了,而后的追寻是为了再次找到它。
……养老金文件……房契。
可怜的爸爸——他预料到自己会比两任妻子更长寿吗?和温特森太太不同,莉莲没有留下任何指示——但这一次没关系,因为这一次我能够出面。
我端起皇家阿尔伯特三文鱼浅盘。底下是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还藏着一个盒子……没上锁……几件首饰、几个信封、几张折叠整齐的文件。
第一份文件是一九六〇年的法院命令。那是我的正式领养文件。第二份是类似车检表的某种婴儿体检表:我没有心智缺陷。我健康良好,可以领养。我曾被母乳喂养……
我曾有个名字——被粗,bao地划掉了。文件顶部也被扯破,这样我就看不到医生或机构名称,底部的姓名也被撕去了。
《冬天的故事》,我最爱的莎士比亚戏剧:讲一个弃婴的故事。“倘失者不能重得”,一个扭曲的世界就不能得到矫正。
读一读这句话。不是“曾失者”或“已失者”。而是“失者”。语法告诉我们,这失去何等严重。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没错——但并非过去。这是旧时的现在,旧时的失去,每天依然疼痛。
此后不久,我开始发疯。没有别
我看了看法院命令。上面也有名字——我曾经的名字——划掉了。
打字机和泛黄的纸。如此古老。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百年以前的。我也是一百年前的。时间是一道鸿沟。
天黑了。我身穿大衣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地板上。我觉得熟悉的陈设被搬空了。我打开一扇门,屋里是我辨认不出的陈设。终究是有一段过去的,无论我写了多少字来覆盖。
就像那一张张纸上的名字——被覆盖的名字——我的过去在那里,在这里,也在此刻。那道鸿沟渐渐将我包围。我感觉被困住了。
我不知道这件事为何重要。为何感觉这么糟。他们为何从不告诉我,也不给我看?他们为何不愿意?婴儿就是婴儿。这个婴儿重新开始。没有历史,没有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