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走进房间,看到男人们瞅着她神态,才能立刻作出判断。对,今晚她具有惊人魔力;拉姆齐先生叫她别当傻瓜时那副神态,使她意识到这点。她坐在他身旁微笑。
那件事情肯定已经发生,拉姆齐夫人想,他们俩必定已经私订终身。在刹那间,她出乎意料地重新感到有点儿——嫉妒。因为他,她丈夫,也感觉到——今晚敏泰容光焕发;他喜欢那些少女,那些闪耀着青春光辉、脸上带着红晕少女,她们神采飞扬,有点儿飘飘然,有点儿任性和轻浮,她们不会“把她们头发剃净”,不会像他所说可怜莉丽那样“……缺乏生气”。她们具有某种她本人所没有品质:那种灿烂夺目光彩,那种醇厚芬芳神韵,这吸引着他,使他精神欢畅,使他特别宠爱像敏泰那样姑娘。她们可以为他剪头发,给他编织表链,或者在他工作之际打扰他,大声呼喊他(她听到她们呼声):“来呀,拉姆齐先生,现在该轮到咱们来打败他们啦。”而他就马上丢下手中工作,跑出去打网球。
但是,实际上她并不嫉妒,只是偶尔在对镜整容之时,看到自己两鬓花白,稍为有点悔恨而已。她已显得衰老,也许这是她自己过错(这是她为暖房修理费用以及其他家务琐事操心结果)。她很感谢那些姑娘和她丈夫开开玩笑(“拉姆齐先生,您今天抽多少烟啊?”等等),她们使他恢复青春,看上去像个对妇女颇有吸引力青年。他不复是压在繁重劳动、尘世忧伤、个人成败得失这些精神负担重荷之下学者,而是像他们初次会见时那样,成个瘦削英俊青年,她还记得当年他用种讨人喜欢风度,搀扶她跨出游艇(她瞅他眼,他看上去惊人地年轻,正在和敏泰开着玩笑)。至于她自己——“就把它放在这儿吧,”她边说,边帮助那瑞士姑娘把盛着牛肉棕色砂锅放在自己面前——她喜欢淳朴少年。保罗必须坐在她身边。她为他保留席之地。真,有时候她想,她最喜欢那些头脑单纯少年。他们不会拿什学位论文来叫你腻烦。归根结蒂,那些聪明学者们错过多少有意义事情啊!说真,他们变得多枯燥乏味!当保罗就座之时,她觉得他有某种十分可爱魅力。他彬彬有礼风度,挺直鼻梁,神采奕奕蓝眼睛,都很讨她喜欢。他是多温柔体贴。他是否能告诉她——既然现在大家又在聊天——究竟发生什事情?
“咱们又回去找敏泰别针,”他边说边在她身旁坐下。“咱们”——那就够。她注意到他嗓音变化和难以启口样子,就明白他是第遭使用“咱们”这个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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