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一致了,因此,当她的手带着生命颤抖着,这强有力的节奏足以支持她,使她随着它的波浪前进。毫无疑问,她正在失去对于外部事物的意识。而当她对于外部事物,对于她的姓名、人格、外貌,对于卡迈克尔先生是否在场都失去了意识的时候,不断地从她的心灵深处涌现出各种景象、姓名、言论、记忆和概念,好像她用绿色和蓝色在画布上塑造图象之时,一股出自内心的泉水洒满了那一片向她瞪着眼的、可怕地难以对付的、苍白的空间。
她回忆起来了,查尔士·塔斯莱老是说女人不能绘画,不能写作。当年她就在这同一个地点作画,他从后面走过来,贴近地站在她背后,她最恨别人这样。“我吸粗劣的烟草,”他说,“五个便士一盎司。”他向她显示他的贫穷、他的原则。(但是,那场战争拔除了她女性的螯刺。可怜的家伙们,她想,这些男男女女的可怜虫。)他老是在腋下夹着一本书——一本紫色封面的书。他在“工作”。她记得他坐了下来,在一片阳光之下工作。在吃晚饭时,他总是坐在她视野的中央。但是,她回想起来,毕竟还有海滩上的那幕情景。她应该记得那幕情景。那天早晨风很大。他们都来到了海滩上。拉姆齐夫人在一块岩石旁坐下来写信。她写了又写。“噢,”她抬起头来望着漂浮在大海中的什么东西说道:“它是一只捕龙虾的竹篓吗?它是一条颠覆的小船吗?”她的目光如此近视,她什么也瞧不清楚。于是,查尔士·塔斯莱尽可能耐心周到地给她说明。他开始用石片打水漂儿。他们选择黑色扁平的小石片,把它们投掷出去,让它们在水面上漂跃。拉姆齐夫人不时停笔,从她眼镜的上方举目望着他们,取笑他们。她记不起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她和查尔士一起掷着石片,突然感到相处得相当融洽,而拉姆齐夫人正在望着他们。她非常清楚地意识到那一点。她向后退了一步,她的眼珠往上一转,心里想道:拉姆齐夫人。(要是她和詹姆斯坐在那石阶上,一定会使画面大为改观,那儿一定会有一个阴影。)当她想起她自己和查尔士一起打水漂儿,想起海滩上的整个情景,似乎在某种意义上说来,这一切全靠坐在岩石下把一本拍纸簿放在膝盖上写信的拉姆齐夫人。(她写了好多信,有时风把信纸吹走。她和查尔士刚好抓住一页信纸,没让它给吹到海里去。)但是,在人类的心灵中,蕴藏着多么伟大的力量啊!她想:那个坐在岩石下写信的女人,把一切事情都由矛盾复杂转化为单纯和谐;她使愤怒、烦躁的心情涣然冰释;她把各种各样因素凑合在一起,并且从那可怜的愚蠢和厌恶之中(她和查尔士经常争论口角,十分愚蠢,彼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