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提炼出某种东西——例如在海滩上的这幕景象,这片刻的友谊和好感——它经历了这些年月,仍旧完整地保存下来,她只要稍微沉浸于这片景色之中,就刷新了她对于塔斯莱的记忆,它就像一件有感染力的艺术品一样,留存在心中。
“就像一件艺术品,”她喃喃自语,看看画布,瞧瞧客厅的石阶,再回过头来看看她的画布。她必须休息片刻。而当她一边休息,一边模模糊糊地从一样东西望到另一样的时候,那个永远在心灵的苍穹盘桓的老问题,那个在这样的瞬间总是要把它自己详细表白一番的宏大的、普遍的问题,当她把刚才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官能松弛下来的时候,它就停留在她的上方,黑沉沉地笼罩着她。人生的意义是什么?那就是全部问题所在——一个简单的问题;一个随着岁月的流逝免不了会向你逼近过来的问题。那个关于人生意义的伟大启示,从来没有出现。也许这伟大的启示永远也不会到来。作为它的代替品,在日常生活中,有一些小小的奇迹和光辉,就像在黑暗中出乎意料地突然擦亮了一根火柴,使你对于人生的真谛获得一刹那的印象;眼前就是一个例子。这个,那个,以及其他因素;她自己,查尔士·塔斯莱,还有飞溅的浪花;拉姆齐夫人把他们全都凝集在一起;拉姆齐夫人说:“生命在这儿静止不动了;”拉姆齐夫人把这个瞬间铸成了某种永恒的东西(就像在另一个领域中,莉丽自己也试图把这个瞬间塑造成某种永恒的东西)——这就具有某种人生启示的性质。在一片混乱之中,存在着一定的形态;这永恒的时光流逝(她瞧着白云在空中飘过、树叶在风中摇曳),被铸成了固定的东西。生命在这儿静止不动了,拉姆齐夫人说过。“拉姆齐夫人!拉姆齐夫人!”她反复地呼喊。所有这一切,她都受赐于拉姆齐夫人啊。
万籁俱寂。似乎那幢屋子里还没人走动。她望着它沉睡在清晨的朝阳中,它的窗户上反映出蓝色、绿色的树叶。她对拉姆齐夫人模糊的思念,似乎与这幢寂静的屋子、这一缕轻烟、这明媚的早晨的清新空气和谐一致。模糊而缥缈,它令人惊异地纯洁而动人。她希望没有人会打开窗户或从屋里走出来,让她可以独自一个继续沉思,继续绘画。她转向她的画布。但是,受到某种好奇心的驱使,受到她的没有表白出来的同情心的推动,她走了几步,来到草坪的尽头,去看看她是否能看见那支小小的队伍扬帆出发。在海面上,在那些漂浮的小船中间——有些小船的帆还收卷着,有些小船缓慢地、非常平稳地驶开去——有一艘小船和其他船只离得相当远。它的帆正在被扯起来。她认定了,就在那艘遥远的、完全寂静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