悚然。
“只说要去?别呢?”阿鹤跳起身来,穿好裤子。
“嗯,好像是有什急事。你还是马上去好。”
“好,这就去。”阿鹤有点迷糊。自己难道还跟这人世间有什关联吗?瞬间,他觉得像是在做梦般。但很快他就自否定:是人类公敌!是杀人魔鬼!
自己已经不是人。世上所有人全都联合起来,集中力量,来抓自己这个恶鬼。说不定自己所要去前方,有张强韧无比蜘蛛网正等着抓捕自己呢。可是,自己还有钱。只要有钱,就尽情地玩乐,忘掉恐惧——哪怕是暂时也好。能逃到哪儿就算哪儿吧,到真无处可逃时候,就z.sha。
阿鹤去盥洗室十分用力地刷牙,又含着牙刷跑到食堂,瞪着杀气腾腾眼睛翻看餐桌上几份报纸。没有,无论是哪份报纸,都对他杀人事件保持着沉默。他心里,七上八下,惊恐异常,就像有个间谍正站在他背后似,就像看不见洪水正从无边无涯黑暗中铺天盖地地朝自己涌来似,就像自己随时都会发生爆炸似。
阿鹤只在盥洗室里漱口,连脸都没洗就回到自己房间。他打开柜子,从自己衣物中取出夏天穿衣服、衬衫、粗绸夹袄、和服腰带、毯子、三条鱿鱼干、西洋笛、相册等。凡是看着能卖钱东西,全都拿出来,塞进背包里,连桌上闹钟也揣进上衣口袋。他早饭也不吃,用沙哑嗓音低低地说声:“去趟三鹰。”就背起背包,出宿舍。
他首先坐井之头线来到涩谷,将背包里东西全都卖掉,连背包都卖掉。总共卖得五千多日元。
再从涩谷坐地铁,在新桥下车,走到银座附近,停下来,在河边家药店里买盒200粒装安眠药溴米那,又折回新桥,买张去大阪快车车票。倒不是要去大阪办什事,只是觉得坐上火车,他心里就多少踏实些。再说,阿鹤长这大,还次都没去过关西呢。畅游关西之后再命赴黄泉,也应该对得起自己吧。据说关西女人真不错呢。反正自己有钱,有将近万日元呢。
他在车站附近市场上买好多吃东西。正午过后点,上火车,这趟快车很空,阿鹤坐得十分舒畅。火车飞快地奔跑着,阿鹤忽然写起诗。对于毫无艺术细胞阿鹤来说,这冲动无疑是十分奇怪、唐突。甚至可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头回受到这样诱惑呢。似乎人之将死,无论是怎样庸俗蠢货,都会受到诗歌诱惑。这可真是奇妙无比。怪不得无论是放高利贷,还是高官大臣,他们都要在临死前吟首被称作“辞世之歌”和歌或俳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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