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火车已经进入静冈县的地界了。
在此之后,有关阿鹤的消息,便无人得知,就连他最亲近的人也无从调查,无从揣测了。
五天后的某个早上,阿鹤突然出现在了京都市左京区的某商会。他要求会见过去的战友,一名姓北川的公司职员。之后,两人就一起去逛了京都的街市。阿鹤钻进一家旧衣铺,嘴里开着玩笑,将身上穿着的上衣、衬衫、毛衣、长裤全都卖了,买了一身旧军服穿上。他用剩余的钱请客,大白天的就开始喝酒,然后十分愉快地跟这个叫北川的青年告别,自己一个人在京阪四条车站坐车前往大津。为什么要去大津,不得而知。
在夜晚的大津街头,阿鹤独自一人徘徊着,在这儿那儿的,喝了不少酒。到了八点钟左右,他来到大津车站前的秋月旅馆。此刻,他已经烂醉如泥了。
他操着一口江户口音,卷着舌头说话,要求住宿。他被领到房间里后,立刻就仰面朝天地躺了下来,两条腿猛烈地拍打着。等掌柜的拿来登记簿时,他倒还能准确地填写自己的姓名和住址。他又要求喝水醒酒,似乎是在一连喝了好多水之后,吞下了那200粒溴米那。
阿鹤皱着眉,摇了摇头,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笔记本来,又舔了舔铅笔。要是写得好,就寄给小森,给她留个纪念。
阿鹤慢慢地开始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我有200粒溴米那。
吃下去,就死了。
我的生命……
阿鹤死后,人们在他的枕头旁发现了散落着的几张报纸、两张五十钱的纸币、一张十钱的纸币。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的随身之物了。
直到最后,哪张报纸上也没出现过关于阿鹤杀人的报道。倒是他z.sha的消息,出现在了关西的一些报纸上,也只寥寥数字,刊登在不显眼的角落里。
在京都某商会工作的北川看到了阿鹤z.sha的消息后,大吃一惊,立刻赶到了大津。跟旅馆里的人商量后,北川给阿鹤东京的宿舍发了电报。宿舍里的同事急忙去了三鹰,阿鹤的姐夫家。
此时,阿鹤姐姐的左胳膊还没有拆线,正用白布吊在脖子上呢。而阿鹤的姐夫,依旧是醉醺醺的。
“唉,因
才写了这么一点点,就写不下去了,因为,没得可写了。重读一遍,味同嚼蜡。太蹩脚了,阿鹤就像吃了什么苦东西似的,从内心里感到不舒服。他不由得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将笔记本上的这一页纸撕下来,扔掉。诗,就算了吧。
接着,他开始给在三鹰的姐夫写遗书。
我要去死了。
下辈子,变作猫或狗再来到世上。
又没得写了。他盯着笔记本上的这些字看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将脸——那张像烂柿子一样难看的、哭丧着的脸,扭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