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气势压人,河床上烟火连天,炸声如雷,像是开战。两岸堤坡装鞭炮车排得密不透风,好似千军万马列成长蛇阵。牛宝和窦哥手拿包“”,蹲在辆牛车后头,等候天晚人少。牛宝目光穿过大车轮子,直死盯着春枝。她依旧在那歪脖柳树下,坐那驴车上,依旧黑衣服、白脸儿、红头巾,但她不像前两次木雕泥塑般纹丝不动,而是把俊俏小脸扭来扭去,东张西望,像是找什。蔡家哥仨放鞭卖炮,忙前忙后,她却像没瞧见。
下晌后,炮市明显歇下劲来,停在堤上大车走许多,零零落落,不成阵势,河床中央硝烟也见稀薄,看出个个人来。日头西沉,景物、天空乃至空气全变暗,火光反显得分外明亮。渐渐剩下人多是鞭炮贩子,吆喝喊叫加劲闹,无非想把压在手里货甩出去。鞭炮这东西,压过腊月二十八,就得压上年。地上炸碎鞭炮屑儿,已经铺厚厚层,歪脖树下蔡家人开始收摊子,也要返回去,就这时牛宝带着窦哥突然出现在蔡家人面前。
春枝眼睛亮,像是这才定住魂儿。
蔡家哥仨马上抄起家伙走上来。他们见牛宝立眉张目,嘴角紧张得直抖,有股子决然神气,以为并非比炮,只是要报复前仇,拼命来。可牛宝不动手也不动嘴,他把厚厚大手平着向前伸,掌心朝上,中央摆着个“”,大红炮筒,绿纸糊顶,还使黄纸盖个鲤鱼戳记粘贴中间,鲜艳漂亮,不是画画牛宝,谁能把花炮打扮成这个样儿?蔡家哥仨看,立即明白牛宝要干什,气急眼红,竹竿子给抖动膀臂震得哗哗响。他们回头看春枝,等待嫂子下令,他们就把这欺侮人到家小子活活打死。只见春枝脸刷白,没点儿血色,紧咬着嘴唇,两眼却像对小火苗,闪闪冒光,叫蔡家哥仨不明白。
牛宝拿香头把立在手心炮点着,声响过,对浓艳照眼红绿双灯,腾空而起,他人也觉得随同升起,绚烂地呈现在幽蓝晚空上。个放过,窦哥就递上个,双双火弹连续不断打上天,美丽、响亮,又咄咄逼人。春枝抬头看,这双灯是她过去——她最好日子和最美希望;而双灯亮灭,便是她坎坷多难岁月经历,她入迷。
突然,声巨响,个炮在牛宝手心爆炸,没往天上蹿,却往横处崩,手心登时裂开,血淌下来。窦哥急得忙把塞在牲口耳朵里红布拉出来,要给牛宝缠手,边叫着:“牛宝哥,别再放。人家春枝不会跟你……”
牛宝抢过红布扬,朝窦哥喊道:“拿来,拿炮给俺!你不给俺就宰你!”他瞪圆对牛眼,像门神,很吓人,脑门上青筋鼓起来嘣嘣直跳。
个炮递过去,又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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