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炮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敌人完全没有因为这个神圣节日而有任何额外慈悲,战争毕竟不是开派对。晚上十点,杨慕琦向散落在各个据点守军发出贺电:“总督致全团官兵,本人满怀骄傲称颂所有勇敢抗敌同僚,并谨致圣诞祝贺。望诸君为国王、帝国继续奋战,坚守岗位。愿主在你美好时光中保佑你们。”
港岛电讯联络早被切断得七七八八,没人确定有多少据点守军能够读到贺电,总部内十多个戍卫兵和情报员倒是字字入耳,因为有人把电文抄写出来,站到桌上,字顿地向大家朗读。读毕,忽然响起歌声,位年轻情报员坐在椅上哼唱“SilentNight”:“Silentnight,holynight,alliscalm,allisbright,holyinfantsotenderandmild,sleepinheavenlypeace,sleepinheavenlypeace.”
声唱,众声和,道道歌声此起彼落,用不整齐节奏占据狭窄房间。更有华兵唱起粤语:“平安夜,圣善夜,万暗中,光华射,照着圣母也照着圣婴。”印度兵也加入,卷着舌头用自己语言唱出相同歌曲:“Khamoshhairaath,Bhakthhairaath,Harcheezehaichup,harcheezehaisaanth,Maaaurbeteketaurper.”
士兵们愈唱愈洪亮,愈唱愈急速,似在抗衡总部以外亦是此起彼落猛烈炮声,但日军并未因此倒下,反而最先领唱情报员在歌声里崩溃,抱头痛哭,哭声如歌声有传染效果,陆续有其他人哭起来,竟渐渐掩盖歌声,其中位印兵更情绪失控,个箭步冲到墙边,举起拳头猛敲墙壁,嘶叫道:“要回家!家!要回家!”也有人蹲下来,唏哩哗啦地不断呕吐,似想把肠胃掏空,剩下个空荡荡躯壳面对即将来临不可知命运。
张迪臣呢?
他没唱歌,也没哭,只是坐在司令部情报室桌子前,字句地,缓缓地,像诵经般反复地念读贺电,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而,愈读心愈乱,每个字母都像颗射向他眼睛子弹,于是搁下电文,用手肘支着桌面,双掌合拢,低头闭目,向主祷告:“全能父啊,请原谅,原谅无知与任性,本意绝非如此,恳求你,洗涤罪,恳求你,保护弟兄,祝福他们,愿他们安全、和平、喜乐。天父及子及圣神。阿门。”
结束祈祷,张迪臣张开眼睛,多渴望看见自己如昔日般坐在得云茶居听歌吃喝,战争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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