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任张迪臣说他是无理也罢,也不管他恨不恨他,陆南才决心把张迪臣留下,让两人之间账本继续写下去,笔再笔,欠债还钱,欠钱还情,欠情还命,世上其实没有桩事情能够屹然独立,唯有能够挑动足够恨,始可让自己感受曾有足够爱。
所以陆南才这夜输钱亦感高兴。他当庄,当庄人得洗牌,骨牌在手掌底下搓来摸去,给他充实感觉,仿佛世界受到掌控,最后不管翻出来牌是好是坏,他碰过牌,牌由他亲手叠起,他不抱怨。陆南才朗声喊出最常用牌头:“龙头凤尾!”骰子摇出,他拿得是副烂牌,烂到无法再烂,张天牌,张红头十,张梅花十,张斧头十,合称“四大公司泊码头”,只有头和尾二,通赔给所有押注弟兄。
第二手,陆南才再喊牌头,又是龙头凤尾,然后摇骰发牌,发到自己手上竟然同样烂极,张长衫六,张红头六,再加张高脚七和张板凳四,合称“鸳鸯六七四”,仅得点和两点,凡有押注弟兄都赢钱,兴高采烈。陆南才边派钞票边说:“没关系,没关系。”嘴角挂着笑容。弟兄们以为那是苦笑,哨牙炳在旁好意提醒道:“南爷,咁捻唔顺,不如换个牌头?”
陆南才却摇头道:“唔捻换!做人要坚持到底!坚持到底就有运行!”
高佬康附和道:“系啰,哨牙炳,南爷系龙头,梗系要摆龙头凤尾!南爷唔摆,难道你摆!你只系鸡尾!”
哨牙炳唯有不断点头说是是是。陆南才再猛喊声:“龙头凤尾!”砌好牌头,摇开骰子,竟是三粒六,十八点,哨牙炳立道:“好彩南爷冇听话去换牌头,呢铺开个围骰,庄家定通杀!”
发牌,闲家们把牌摆定,轮到庄家看牌,陆南才伸手去取,但突然把手停在半空,不抓起自己四张牌,却亦不将手缩回,弟兄们纷纷看他,不明所以,欢得厅陷入阵怪异沉默。
陆南才没看弟兄半眼,只盯着桌上牌和自己手,两三秒后,终于伸回手,执起庄家位前堆钞票,往前抛,全部丢到桌面中间,扯开嗓门笑道:“不开牌!虽然是鬼佬新年,但依们老规矩,南爷给大家派利是。们用唐人规矩来过鬼佬节日,们压倒鬼佬!们都是龙头,鬼佬才是凤尾!”
弟兄无不笑逐颜开,连声“多谢南爷!”“感激南爷!”萧家俊则故意捣蛋,用英文欢呼道:“LongliveMasterSouth!”然后对其他人解释,south是南,他说是南爷万岁。
仙蒂亦在场,坐在家俊背后不远处,旁边八仙桌上摆着瓶花雕酒,她自斟自喝。陆南才隔着弟兄们赌兴激昂脸孔望过去,仙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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