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偷书贼躺在床上,男孩身影只会在她闭上眼睛之前出现。他是莉赛尔常常拜访回忆之屋中员。在那里,爸爸站在地上叫她小女人,马克斯躲在角落里写着《撷取文字人》,门边是光着身子鲁迪。偶尔,她生母站在床边火车站月台上,远处,在个像桥样能延伸到个无名小镇房间里,她弟弟威尔纳在玩着公墓里雪。
从门厅那边传来罗莎有节奏鼾声,声音环绕着清醒莉赛尔,但也使她回想起最近读本书里段话。
《最后人间陌路人》,第38页
这座城市大街上到处都是人,但如果街头空无人话,陌生人也不会感到更孤独。
清晨,眼前幻影都消失。她能够听到起居室里罗莎在喃喃自语,她抱着手风琴而坐,嘴里做着祷告。
再过几个月,莉赛尔·梅明格就满十四岁。
她爸爸还在远方。
她又给伤心欲绝女人读三次书。无数个夜晚,她都看到罗莎抱着手风琴而坐,下巴搁在风箱上祈祷着。
她想,现在是时候,偷东西总会让她心情愉快。不过,这天她却是去归还东西。她把手伸到床底下,取出盘子,又迅速地把盘子拿到厨房里洗干净,走到门外。沿着莫尔钦走走感觉真好,空气既刺骨又乏味,就像个残酷老师或修女给惩罚。她脚步声是慕尼黑大街上唯声音。
她过河,看到缕隐约可见阳光出现在云层后面。
“让他们都回来吧,”她重复着这几句话,“求求你,上帝,让他们都活着回来吧。”连她眼角皱纹都像是交叉在起祈祷样子。
手风琴肯定弄疼她,但是她动不动。
罗莎后来从未对汉斯说起过这些事,不过,莉赛尔相信,定是这些祈祷让远在艾森爸爸躲过那次事故。这些祈祷即使没有用,也不会有害。
她走上格兰德大街八号门前台阶,把盘子留在门口,敲敲门。门被打开时,女孩已经走到大街拐角处。莉赛尔没有回头,不过,她知道,要是她回头张望话,定会看到她弟弟出现在台阶下面,他膝盖上伤已经痊愈。她甚至能听到他说话声。
“做得对,莉赛尔!”
她十分悲哀地意识到弟弟将永远停留在文字中,但当她想到这个念头时,她还是努力微笑。
她呆立在安佩尔河边,站在那座桥上,在爸爸过去站过地方。
她不断微笑着,然后,她走回家。弟弟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她梦里。她会回忆起他许多事情,但她不再想着火车地板上那双垂死眼睛,或是致命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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