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她在绕着他转,将他翻来覆去,轻轻摇甩,掏光他口袋,而她其实动也没动。
“煤油,”因为沉默冗滞,他说,“对而言只不过是香水。”
“它像香水?真?”
“当然。为什不像?”
她好整以暇地思索这句话。“也说不上来,”她转身面向通往他俩住家人行道,“你介意跟你道走回去吗?是克拉莉丝·麦克莱伦。”
替他拐过转角,听到极细微声音。是呼吸声?抑或是有人静悄悄站在那儿等候着所造成空气压缩?
他拐过转角。
秋叶飞掠月光映照人行道,那种贴着地面飞掠样态,使得那女孩看上去仿佛是在滑行,任风和叶移动载着她前进。她半低着头,望着鞋子撩拨舞旋叶片。她面庞修长、呈奶白色,带着种温和饥渴,似乎对万物有着无餍好奇。那神情几乎是种朦胧惊异;那双深色眸子是那专注地凝望世界,任何动静均逃不出它觉察。她衣裳是白色,婆娑窸窣着。他几乎觉得听到她行走时双手移动,还有,此刻,她发现自己跟个伫立在人行道中央等待男人只有步之遥时,扭头引起白色波动发出极细微声响。
上方枝桠洒下干雨,发出巨响。女孩停下脚步,看上去似乎会惊讶得后退,但是不然,她站在原地,用双那乌黑、明亮而充满生趣眸子瞅着他,令他觉得自己说什非常奇妙话。可是他知道自己嘴只动动打声招呼,之后,她似乎对他袖臂上火蜥蜴和胸前凤凰圆徽着迷,这时他才开口。
“对,”他说,“你是们新邻居,是不是?”
“克拉莉丝。是盖·蒙塔格。走吧。这晚你怎还在外头闲逛?你多大年纪?”
刮着风时暖时凉夜色中,他俩走在银白人行道上,空气中泛着淡淡新鲜杏子和草莓气味,他环目四望,发觉这实在是不太可能事,岁末将至。
此刻只有那女孩跟他走在起,月光下她脸蛋皑皑如雪,他知道她在思索他问题,寻找尽可能好答复。
“噢,”她说,“十七岁,而且是个疯子。舅舅说这两样向来是伙。他说,旁人问你年纪,你就说十七岁而且是个疯子。这晚出来散步真好,不是吗?喜欢闻气味,看事物,有时候通宵不睡,散步,看日出。”
“那你定是……”她目光从他职业徽志上抬起来,“那个消防员。”她声音渐趋沉寂。
“你说得很奇怪。”
“……闭上眼也知道。”她慢吞吞地说。
“什?是煤油味?太太总是抱怨,”他呵呵笑,“这玩意儿怎也洗不干净。”
“是啊,洗不干净。”她口气畏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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