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泊与他朋友们好久没有谋面。他们心照不宣,对杨泊近况缄口不问,只是借迟到理由拼命给杨泊灌酒。杨泊谈吐举止跟从前样优雅从容。杨泊说,现在不想喝酒,如果想喝,桌上这些不够个人喝。朋友都说,杨泊你从前可是好酒量,你从前见酒就上。杨泊说,现在不同。要为国家节约粮食和酒精。王拓走过来,挨着杨泊坐下,他劝酒也遭到失败。王拓始终不知道杨泊这种铁样意志出于什原因,他无可奈何地说,你不喝酒,那干什?杨泊咳嗽声说,来就是想在你们中间坐坐。八点钟要走,要去接孩子。王拓时无言,内心有某种深深感动。他也感觉到杨泊身上无形阴影,它虽然被杨泊自己淡化,但确实存在。
杨泊安详地坐在他朋友们之间。他精神飘浮在种抽象思想领空里。他看见所有酒杯里盛满灰色尘埃,它们上浮然后下沉,如此循环,体现物质存在;他还听见盆栽铁树上发出细微枝叶爆芽以及断裂
跟杨泊说晚会事。王拓知道如果让冯敏捎话,她很有可能故意隐瞒。谁都清楚,冯敏不喜欢杨泊在他朋友圈里交际,更不喜欢杨泊和别女性在起。
你是杨泊朋友,你解杨泊吗?冯敏突然问。她抬起眼睛专注地盯着王拓。王拓吃惊之余发现她表情是诚恳。
当然。老杨是个大好人。
请说得详细点。
老杨是个有抱负有思想人,而且为人热情真诚,向把他看作值得尊敬和信赖好朋友。
还有呢?请说得再详细点。
王拓忍不住笑,他觉得冯敏有点奇怪,他说,你是他妻子,你应该比更解他。
正因为是他妻子,有必要解他。问题是觉得他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理解不他思想和性格,他现在离越来越远。
王拓注意到冯敏眼神里那种冰凉悲伤。他同情她,不知怎样安慰这个苦恼女人。但是有句话不宜讲出来,王拓想说是: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不离婚?
杨泊后来如约去参加任佳生日晚会。他手里提着孩子红色塑料座椅走进任佳家时,大概迟到半个钟头。杨泊向任佳解释说,刚把孩子送到他外婆家,急着赶来,路上跟公共汽车撞下。杨泊牛仔裤上果然破个大口子,膝盖上渗出暗红血迹。任佳找块止血纱布给他,说,是你自己来还是让来。杨泊摇头说,不要你来,否则王拓会吃醋。任佳倚着门看着杨泊贴纱布,说,倒不在乎他吃醋,在想,你为什要甘心忍受这些大大小小痛苦?杨泊听出任佳话里弦外之音,他说,那有什办法?天生是个背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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