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我把雨衣给了他,“还要什么?”他抓着雨衣揉着却不说话,过了半晌他转过身子背对着我,“李多,我等五秒钟,我们谁也别看谁。你要是不愿意借就别说话,我马上走。”我说你他妈痛快点到底要什么。我听见他呻吟了一声,然后含混地吐出几个字:“钱,两千元钱。”他的肩头这时候莫名其妙地颤了一下。
我大概是到了第五秒钟时说的。我拿不定主意。
“你去哪里?”
“上海,去美国领事馆办签证。”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不能再等了。”
我还想问他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我把我爷爷给我的所有钱都给了他。雷鸟把它们装在黑色公文包里,然后他把那张借条给我,“我知道你不会拒绝一个落魄的诗人,刚才我就把借条写好了。”我接过借条,看见的就是雷鸟最后的杰作。当时我不知道,现在想想,那张反面写满钱的小格纸真的是雷鸟最后的杰作了。
从太阳大楼的窗口望出去,雷鸟披着雨衣在雨里走,朦胧的街灯在夜雨里产生了幻光。我看见雷鸟朝火车站方向走,雷鸟遍体发蓝,形象古怪,仿佛一个梦游者。后来那个人影渐渐模糊,我看见他变成一只萤火虫朝车站的灯光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