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我得去当个称职的女主人了,我得去看看冰激凌是不是可以吃了。”她说。弗兰克从她的左手上抓过空酒瓶,又塞给了她满满一瓶酒。
“我们全都罪孽深重……”她低声哼着歌,双手各握着一瓶会咬人的蛇,从玛丽·埃德娜身边走过。她朝着谷仓走去,想看看冰激凌机的工作进展如何。她感到小腹一阵收紧,不是因为接骨木酒,
聋,甚至可以湮没烟火的爆裂声。但就算此时,卢萨和男人们仍能听见洛伊丝不屈不挠的大嗓门,她刚拦下汉尼-梅维丝,正喋喋不休地向妹妹抱怨火药的价格。
“我真是个该死的傻帽,”里奇煞有介事地说,“花了一百美元买来烟火,还有这看来得挨到圣诞节才刹得住车的唠叨。”
“我听说是一百八十一美元零十二美分,”卢萨说,“大概。”
“没有的事,是八十一美元零十二美分,那是乔尔说的。”
“好啦。”乔尔忽然兴奋起来,“我们去放烟火吧。”
“别那么着急,塞克斯顿先生。等天黑了再去吧。”但乔尔已经往坡上走了。他们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开的路线和穿了一身星条图案的汉尼-梅维丝追过去的路线交叉在一起,她已经摆脱了洛伊丝,拿着装热狗的纸包朝丈夫走去。卢萨开始品赏她那一身着装,似乎在夜色中更好看。当汉尼-梅维丝踮起穿着小金鞋的脚,让乔尔吻了吻,再把手上的热狗递给他时,卢萨便觉得她益发好看了。两人简简单单的动作满含宠溺,他抚住她的后背,她绷直小腿、抬起脑袋,受了他一吻。巨大的孤寂感偷偷爬上卢萨心头,渐渐笼罩了她。她需要科尔来和这一大家子协商沟通。有他在,许多事就都好说了。又或许,本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乔尔开始寻摸褐色纸袋里的烟火,他埋头翻找时,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把热狗举得老高。让乔尔独自去放烟火,里奇似乎不太放心。“真不想离开你们这群可爱的同伴,”他一边说,一边殷勤有礼地鞠了一躬,目光灼灼直视卢萨,其中的意味让卢萨心头一惊,“我得去好好盯着我的那位连襟。他这人不怎么可靠。”
“我觉得你也不怎么可靠。”她说。
他眨了眨眼。“我想你说得没错。”
卢萨忙转过脸,假意望着山坡上的餐桌,免得脸上的红晕被人看见。她很是恼火——难道她现在已经不是新寡六周的寡妇了,她的大姑夫竟然和她调情。尽管他这么做或许是想让她高兴,又或许是酒精搞砸了事情。那一瞬间,她忘了自己原本的凄惶。她既觉得负疚,又似乎看到了希望,终于意识到麻木的日子过后,对岸已然显露。也许在那里,身体的愉悦终有一天会猛烈地触动她,她会再次看到斑斓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