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看着我不吭声,我着急了,加了一句:"你也差不多呀。"
他像叹息一般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儿走不通啊!"从篱笆对面的小路那边传来戴黄帽的孩子们的嚷嚷声。一个孩子使劲摇晃起篱笆来,其他孩子也立刻上来帮忙。透过绿叶,隐约看得见孩子们胖胖的小手。
"那些孩子想要拔掉这些篱笆呢。"
"真的?我早就说过,开个门多好啊,离车站就近多了。"
"嗯,也是啊。"
"那咱们这就干吧。"
去那儿多有感觉呀。""才不去呢。"吟子咧嘴一笑。这一笑,更加深了她脑门上的三道皱纹、眼袋,以及从鼻子直到嘴角的一道能夹住铅笔的长皱纹。我不忍再看,移开了目光。那天夜里下起了雨,台风来了。大风刮得套窗哐当哐当作响,快要被刮飞了。夜里,我觉得胃不舒服,把吃的东西全吐了。仿佛被外面的阵阵狂风煽动着似的,我夸张地吐着。居然越来越有节奏了,眼泪鼻涕和污物一起流。多半是青花鱼不新鲜吧。我整整躺了两天。吟子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到了,我和藤田还在交往。他不那么忽好忽坏地起伏不定,我觉得我们俩很相像。于是乎,自我感觉和走在街上的那些情侣一样,似乎也挺幸福的。下班后我们一起回吟子家吃午饭。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我注意不再使劲盯着他看,不再刻意温柔地、而是尽量不经意地碰触他的身体。前几天,我偷了藤田一盒烟。他在我房间睡午觉时,我从他扔在地上的破牛仔裤兜里连盒给拿走的。他抽的是薄荷香型的HOPE。他说他喜欢绿色。一起来,他就问我:"看见我的烟了吗?""没看见。找不着了?""没了。""丢了吧?""见鬼。"可能已经发觉了吧,他也没再说什么。我靠在窗边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就叫他过来,他光着身子披着毛毯,从榻榻米上爬过来。两个人看了半天过往的电车。"过电车时,你没觉得有气浪过来吗?""有吗?""有时候我特别羡慕坐在车里的人,羡慕他们坐车去什么地方办事。可我只有笹冢站可去。"
"坐上电车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啊。"
"那倒是……那咱们一起去哪儿好吗?"
"去哪儿?"
"山上。"
藤田坐起来,伸手去拿旁边的衣服,我有些吃惊。
"不过,那个篱笆一直那样子,说不定对吟子有什么纪念意义呢,所以……"
"阿知光说不练。"
他的话音里夹杂着某种异样的东西,很像我讥讽吟子时的腔调。霎时间,我感到脊背有股子凉气。
"不是的。"
"山上?"
"高尾山什么的。"
"太热了,不去。"
"可能是挺热的,靠近太陽啊……"
藤田什么也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