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年就二十一岁了。她比我多活了五十年。这五十年的历史我大概是无从了解的了。
我和藤田去了高尾山。还不到红叶的季节,人不怎么多。我们爬上山,呼吸了新鲜空气后,在站前的面馆吃了山药汁荞麦面。爬山的时候,我几乎只能看见藤田的脚后跟,他一言不发爬得飞快,我拼命地追赶他。
"慢点儿爬好不好?"
我气喘吁吁地央求着。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拽住我的手,说:"啊,抱歉。"
坐在电车里,我们俩把穿着情侣运动鞋的脚伸开了,一边嚼着饼干,一边偶尔说上两句。在杜鹃之丘站等着特快通过时,只听"咣"的一声,紧跟着响起一阵吱吱吱的刹车声,特快停了下来,车厢里一片騷乱。
"知寿吗?没怎么变呀,才过了半年哪。"
"是吗?一点儿都没变吗?"
"舅姥姥不太了解你们年轻人哪。"
"我也觉得奶奶们看起来都差不多。还记得你自己的年龄吗?我有时候就会忘。"
"自己的岁数还记得哟。"
伸了个大懒腰,又裹上毛毯,朝外面的篱笆望去。孩子们看来已经放弃了拔篱笆,一齐朝车站跑去了。沉默了一会儿,我心情好些了,就用一贯的轻松语气说道:"今天也吃了饭走?"
"嗯。"
"太好了。干脆住这儿得了,从公寓搬过来。"
藤田捏着我的大腿,没答腔。
晚霞快出来了。
我们也下车来到站台,只见站务员们正纷纷朝车头方向跑去,他们下到铁轨上,察看车轮下面。特快停在刚过站台不远的地方。和我们一起等特快通过的乘客几乎全
"那你多少岁了?"
"七十一岁。"
"那你看起来没那么老嘛,还是说就应该是这样?"
"我不显年轻啊……"
"嘿,真的吗?"
后来我接二连三地顺他的东西。藤田没什么东西,去他那儿的时候,我就顺便拿点儿。什么罐装咖啡带的小汽车模型、钥匙扣、粗糙的戒指、运动裤等等。拿回来后,一个一个仔细看上一遍,就收到鞋盒子里。顺便取出里面的其他东西看,好像缅怀亡者一般,回想一遍它们的主人。
鞋盒子里有班上最受欢迎的男孩子的体育帽、坐我前面的女同学的花头绳、我最喜欢的数学老师的红圆珠笔、错投到我家信箱里的邻居家的广告品。我打开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包,里面是短短的毛发。这是陽平的头发。趁他睡觉的时候,我偷着剪下来的。和藤田相反,陽平是黑色的鬈发,拿起一根头发两头一拽,就从中间断开了。
我伏在鞋盒子上,闻着它的气味。
我感觉那里面的东西在逐年褪色,气味也在消失。难道是我变了吗?
"吟子,我和刚来的时候比,像个大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