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欢腾的街上彻夜漫步,直到天明。他们在弗拉米尼亚城门分手,约好常常通信,尽管对叙达修斯来说,比利时、日耳曼这些北方省份都还只是几个名字。他目送爱梅卢斯踏上了通向北方的大道。
与朋友分别后,叙达修斯大病了一场。这让他整个人都变了。突然失明的圣保罗在大马士革摔下马后,曾听到上帝的呼喊;奥古斯丁曾在迷茫中翻开《圣经》,看到的是保罗的警句;哲罗姆在病床上听见了基督的指责,说你是西塞罗②的门徒,不是我的门徒。叙达修斯昏迷中听见了窗外市场的喧哗,一个鱼贩说圣子低于圣父,一个盐贩说圣子诞生于虚无。“这两句谎话就像两把剑交叉着刺中了我,”他回忆道,“我出生时,正是尼西亚召开会议、制定信条的那年。二十年能让婴儿长大成人,却无法使人们记住短短的一个句子……”病愈后,他立即中断罗马的学业,回到托莱多,宣布放弃仕途,投入教会的事业。此后不久,皇帝向各地主教发信,敦促他们前往撒底迦,再次开会确定信条。叙达修斯也跟随几个西班牙代表去了遥远的保加利亚。他一生将注定反复梦见石板铺就、烟尘弥漫的大道,断断续续通到大地尽头。会场由禁军把守,白净的显贵紧挨着寒酸干巴的老头,后者往往竟是某位屡遭放逐、声名显赫的大圣人。白天的谩骂甚至厮打都在意料之中,夜里的栽赃则防不胜防(敌手为让他身败名裂,不止一次买通妓女潜入他的房间)。更令他痛心的是,《信经》早已成了一纸空文。声称自己是尼西亚派,就相当于被放逐。
等他疲惫地返回托莱多,已是秋收时节。家仆说高卢刚刚来过信使,给他留下了一封信。他展开信纸,从熟悉的行文就能认出写信的是谁。“朋友啊!读到你的信,就如旧日重现。”他写道,“我哭了。”
爱梅卢斯的信件统统没有保留下来,但我们还能读到叙达修斯的信,从而猜测两人怎样你来我往。他们继续讨论起未完的话题。叙达修斯始终认为,约翰终究不能替代彼得,毕竟后者更成熟老练。爱梅卢斯则回道,约翰是耶稣最喜爱的门徒,他所率领的教会,人们会更加温柔,更加忠诚,因为他本人体验过这种独一无二的爱。叙达修斯打趣说,这样的教会或许稍显女子气了。他写给爱梅卢斯的信,口吻迥异于其他的神学篇章,他从不在信中谈及现实,不抱怨异端林立、论战艰辛、旅途劳顿,仿佛触及恼人的现实,就会损坏信中的那个世界。他只是抱怨两人间隔太远、信使太怠惰,害自己等一封信总是等得太久。
353年,叙达修斯当选托莱多主教。这一年,君士坦提乌斯二世又把主教们召集到了阿尔勒。到会者比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