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溪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所谓希望。
她飞快地回了很多个“谢谢”,加了卢医生的微信,然后从车里跳出来冲上楼去。
陶源从手术室出来后就进了加护病房,单独一间,医生护士二十四小时轮班照护。中心医院没有ICU,能给的最好的设备全都给了,还是架不住他的各项指标嗖嗖往下掉。
杨溪进门的
又想起那句让她在厕所里痛哭流涕的“朝前走”,想起跟他在派出所门口的小店里同喝的一碗汤,想起十几年前有天早上,他在带给她的炒河粉里偷偷多加了三勺辣酱,弄得她整个第一节课一直在喝水和流眼泪……
那些时候,他多好,什么事都没有。
之前刚一下飞机,她就向邹武追问了陶源的手术结果。邹武却不肯细说,只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叫她到了再看。
不过,杨溪还是敏锐地从他的语气里了解到了情况的悲观。
最坏的情况,会怎么样呢?
的伤真的非常严重,楚安中心医院的医生肯定搞不定,百分之九十九得往武汉转。而武汉那么多医院,哪个能接,哪个医生能治疗得更好,必须托关系去打听。
她先打给了公司华中区的大区经理陈航。大过年的,好一顿抱歉打扰。
他们公司做齿科的,不像做大医疗的覆盖面那么全,只能托医生问医生,医生问校友,校友问同事,这样一层一层地找过去。
陈航跟她是同省老乡,关系一直都不错。听她说家里人出了事,马上尽心竭力地帮忙打听,许诺她不管成还是不成,晚上一定给她个消息。
接着她开始找大学同学,把所有在医疗行业里工作的人全都打了一遍电话。相似的话语连续说了快三个小时,车开进楚安中心医院院子的时候,手机的电量还没充满百分之二十。
终身残疾?感染?败血?器官衰竭?死亡?
都不是不可能。
杨溪不敢继续往下想,也不敢再耽搁。又深吸了一口气,咬住牙关,准备逼自己下车上楼去。就在这时,陈航的微信来了。
“好幸运,找到了一个同济的外科主任医师。这是他微信,你加一下,马上把病历发给他。”
“已经初步沟通过了,卢医生人很好,愿意看看。他前不久刚给武汉一个受多处刀伤的民警治疗过,挺成功的。他如果看了病历觉得有必要,会帮你联系转院的。”
停好车,熄了火,杨溪对着面前深灰色的陈旧建筑深呼吸了三次,还是没能让擂鼓一样的心跳平静下来。自从开进了楚安市,意识到她马上就要看到陶源了,心就开始慌得不受控制。
十三刀。
怎么能这样?
这世界……怎么能这样对陶源?
她想起来他给她打的最后一个语音通话,那迟疑又温柔的鼻息……就在昨天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