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
周三,天气有点儿阴沉。
办公室里,杨溪挂断会议电话,干掉了今天的第四杯美式。
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湛露帮她订的午饭外卖还放在旁边,早已冷透。
升职之后,她再也没办法把销售月会控制在半天之内了。全国五个大区,十八个小区,二百家大客户,八千家小客户,二百家经销商,汇报做得再精练,也减不了事情本身的体量。
这一周,杨溪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工作的压力和难度,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刚开始。”
任意又点了两个菜,终于支走了侍应生。他拿起茶壶,给江酌满上,说了句:“噢,那怪不得。我是记得大约去年十一的时候,小杨说过节回去带了男朋友上门。我还想呢,那时候你们应该还不认识。”
江酌的表情马上控制不住地沉了沉。
任意在试探他——试探他和杨溪,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任意毕竟是老鸟,知道尽管他的威胁有效,但他也不会轻易做出来的。毕竟,安蒂科依赖杨溪,他也依赖。他们都希望杨溪好。
想把一个新业务的生意做起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哪怕在齿科这样一个强势增长的行业,哪怕已经拥有了成熟的生意模式和销售网络。
科研成果和专利技术日新月异,新的竞争对手层出不穷,合规审批流程却冗长难料,外加新产品未受市场检验,也缺乏足够年份的循证医学佐证,推广起来实在是掣肘重重,无怪乎每次会议都要面对大面积的叫苦。
而因为不满她的上位,故意使绊,挑战决策的人,也不在少数。里面最让她难堪的,竟然是之前在武汉帮了她大忙的陈航。
老罗离职之后,任总开始着手清理那些跟他有瓜葛的中层,几个大区经理首当其冲。陈航被审计追查,要求补充过去两年经手的所有活动涉及的账款佐证,甚至连一些金额不算很大的商务餐报销,当时老罗没过问就批了的,又被拖出来要他补充参与者的资料信息,有的甚至还会致电过去核实。
陈航不胜其烦,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能记得哪顿饭跟谁吃了啥谈了什么事?他想找杨溪出面沟通一下,帮他把审计挡掉。杨溪也确实尝试着问了一下情况,但实在是不成——审计大过天,何况还是出自公司老总的授意。
“任总。”江酌想了想,将两只胳膊肘放到桌子上,双手在身前交叠,身体微微向前倾了倾,“我今天来,是想把这件事,彻底地说明白。所以你放心,你想知道的,我都会直接告诉你。”
任意挑了下眉,点头道:“好。”
“但开始前,我有一个要求。”
“请说。”
“首先……今天我们谈的内容,包括这次会面,一个字都不可以让杨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