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人们常常喜欢侵犯别人的权利、强夺他人的财产、将维护自己民族利益的人置之于死地、把他们的美德说成是罪恶而把自身的恶癖看作美德……”
大公全文读过那封信吗?读过,当然读过,理应读过……
“然而,有一点,”总统在信中继续对大公说道,“有一点是险恶用心所左右不了的,那就是历史的无情裁决。历史将对我们每一个人做出评判。”
历史的无情裁决,奥地利的大公阁下,您可听见我的话了?您听见了吗?历史将对我们每一个人做出评判,华雷斯想大声说出、甚至是吼出这句话来,或者竟是他只是在想象中说过、吼过而已。
然而,他发觉这是毫无意义的。
满他这个聪明的好人的胸膛、他这个诚实的族长那满是创伤的胸膛。
但是,这必须是马上,就在此刻。在痛苦将他窒息之前。在鲜血——他自己的和别人的——将他窒息之前。
“啊,贝尼托!”
“啊,贝尼托!”
“贝尼托,你这个背叛了自己的人、卖国贼、杀人凶手,我们该怎么处置你呢?除了让你见鬼去,还能怎么样呢?”
即使那个头朝下挂着的东西果真是费尔南多·马克西米利亚诺大公那一丝不挂、做过防腐处理的尸体,或者,即使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一切都理所当然地是个梦,不是梦或谵妄,又能是什么呢?即使是大公的尸体放在大洋彼岸维也纳城方济会教堂的地下墓室里,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样?不论是把他悬吊在圣安德雷斯教堂的圆顶中央还是存放于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停尸间里,到头来那具尸体还不都是一个里面塞着没有生命的骨头、没药、锯末、有着一对颜料制成的眼珠的又干又硬、颜色或黄或黑的皮囊吗?
既然已经不再有什么大公了,那么还有什么大公会在乎历史的无情裁决呢?
历史只对那些还那个——也就是“活着
“只能让你见鬼去?”
有人,饶舌鬼们,编造说,贝尼托·华雷斯到圣安德雷斯教堂看到大公那摆在桌子上的尸体以后曾经嘟囔了一句:“原谅我吧。”
可是,那不是真的。他绝对没有请求过他的原谅,不论是在他躺在桌子上的时候还是现在当他被吊在教堂的圆顶上的时候。
道理很简单:大公死了,死人听不着、看不见、没有知觉,所以也就不会原谅。他望了一下大公的眼睛。那眼睛亮晶晶的,是的,不过那是矿物质的闪光,缺乏生气。那从他的身上流出来的灰绿色的浓稠液体从他的脖子或胸脯流向脸部、从大腿根流向腹部和胸脯汇聚到脸部、面颊再流到额头和发际,然后点点滴滴地滴落到地上的大盆里。
于是,他想起了自己写给大公而大公一到墨西哥就收到了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