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美劈头就是这句。听上去稳当又温柔,似乎带着笑容。
“嗯,有着呢,够使呢。”
桃子回答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和喜悦,而且不自然地高八度。
“洗洁精、洗衣粉呢?”
“啊,赶趟,洗碗
“哎呀,那肯定烦死,肯定,每天从早到晚下上千年啊。”
“所以就有海洋,海洋就是那时形成。俺也有下千年雨。”
“呵呵,那是啥?”
“俺海洋啊!”打住话头桃子急急地写下“马上就会来”。
电话,直美电话,那孩子要来电话。
从昨晚开始,大雨已经下夜,现在还在急急地下着。
尽管已经是中午,屋子里还是暗暗,以这个为借口,桃子懒懒啥也不干。桃子想,下雨也不错啊。
梅雨季寒冷使桃子离不开厚厚毛线开衫,她将袖子直拉到盖住手背,抱着胳膊靠在窗边,动不动地站有阵儿,只有眼睛上下动着。
桃子在看雨滴。雨滴打在玻璃窗上,顺着玻璃滑落下去,抵达窗户沿儿。
桃子不知疲倦地盯着雨滴走向。有雨滴乍碰到玻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有雨滴和其他雨滴结成两三股水流成为颗大大雨滴再流下来;还有雨滴坚守着小小颗,慢慢滑落、消失。看着看着还真看不厌。桃子那些绒毛突起也都悄无声息,在黑暗中,它们有抱膝而坐,有托着腮趴在那儿晃动着脚丫,转身又仰面躺下枕着胳膊像是在赌气睡觉,大家谁也不说话。其中有根绒毛打个大哈欠,连带桃子本体也受传染,发出像哈欠又像叹息奇声。
桃子脸上有刹那困惑,但立即就充满掩饰不住喜色。
只因为女儿要来电话就喜不自禁,这让桃子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她伪装下面无表情,但还是没能忍住喜悦。
住在附近却连电话也不来个女儿,这几天不知怎,老是打电话来。且不管为什,反正桃子高兴,高兴得不得。桃子又转过身去看看电话,今天她已经转过去看好多回电话。
两点刚过,直美来电话。
“妈,家里还有厕所纸吧?”
说是看不厌,结果还是厌。
桃子松开环抱着自己胳膊,朝着玻璃哈口气,在上面写下“烦着呢”。有个声音问:“怎?怎烦?”桃子急忙写下“雨”字。
“不是吧,是活得不耐烦吧。”个声音来搅和。桃子假装没听见,又写下“千年雨”。桃子知道,曾经有下千年雨。
“啥?那是啥时候事儿?”
从现在算起,45亿万年以前,地球刚刚出生时候,泥沼般火山熔岩覆盖在地球表面,之后就下雨,千年,下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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