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事。这个念头始终折磨着他。但那件珍宝确确实实存在!他不过是把件存世之物公之于众。他在心里默默向多拉乞求,乞求她谅解。它将使所有造物升华,亲爱。不,不,不会对神有所亵渎。但他知道多拉不会相信他,他是争不过她。他仍然不敢停车,只能边驾驶,边泪流满面。
在阿塔拉亚村外,他终于停下车。他站在挡泥板上检查车顶损伤。眼前景象令人沮丧。飞来木箱在车顶砸出个大坑。车夫手中那条娴熟挥舞马鞭破坏力也毫不逊色。车顶明亮酒红色油漆已是伤痕累累。大块漆皮几近脱落。他检视车厢内部,顶篷松木框架已经开裂凸起,像是折断骨头。
他步行进入阿塔拉亚,希望能找到汽油。他寻到间小杂货铺。当他把汽油各种叫法都试过遍之后,店主才点点头,取出只小瓶子。他问还有没有。店主显得很惊讶。这有什可大惊小怪!就凭这几瓶燃料,汽车可跑不起来,它可是不知满足魔鬼。他买下她全部存货——两瓶。
当他回到停车地点,把沿途搜集汽油喂给这头饥饿巨兽时,他无意中瞄眼空瓶上标签,不禁吓跳。专治虱子和跳蚤杀虫剂!保证毫不留情地杀死所有寄生虫和它们卵——标签上如此宣称。剂量不限。请勿吞服。切勿靠近火焰。
这样种污秽液体,店主和药剂师怎就不问问他为何需要那多?他当作燃料购买,他们却当作杀虫剂售卖。他们以为他是场寄生虫聚成龙卷风,他头顶是欢快起舞虱子、跳蚤及其同类国度。难怪他们从不正眼瞧他。他愣住。显然如此。显然如此。除此之外再没有别解释。店主和药剂师猜得没错。他浑身奇痒,痒到几近癫狂,恰恰因为他就是场寄生虫聚成龙卷风,他头顶就是欢快起舞虱子、跳蚤及其同类国度。
他看看另只手。他正在倾倒那只瓶子已经见底。这是最后瓶。他原本有多少?差不多十五瓶。旅途伊始,车厢里就装好些汽油瓶,它们堆在油桶旁边,路咣当作响。现在他瓶也没,多瓶也找不到。他抠住油箱小小圆形开口,好像可以将它拉开似。他做不到。只装满汽油浴缸能让他从当下折磨中解脱出来,但在痛苦与解脱之间还隔着道窄门,它死死紧闭。
他想知道,是谁碰过他?是谁碰过他衣服?是谁把寄生虫传染给他?他定是在波沃阿-德圣伊里亚或者蓬蒂-德索尔被传染。在那两地他都蹭到别人肩膀。为把汽车从围观人群中拯救出来,他还是贴着人们身体蹭过去。
他把自己从上到下疯狂地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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