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布置好餐桌。一根香蕉给自己,八根给奥多。两杯加奶的咖啡,各放一块糖。两碗燕麦粥。他用勺,奥多用手。
这顿饭吃得极其顺利。一顿伴着吧嗒嘴、舔手指、咕哝声的大餐。奥多盯着彼得的碗。彼得把碗死死地抱在胸口。明天他会在锅里多放一些燕麦。他洗净餐具,收好锅碗。
他从卧室里取出手表。还不到早上八点。他看了看客厅的桌子。没有报告要读,没有信件要写,没有文件要处理;没有会议要组织或参加,没有优先级要设定,没有细节要敲定;没有电话要打或者接,没有人要见;没有日程表,没有项目,没有计划。对于一个习惯了工作的人来说,他百无聊赖。
既然如此,还看什么时间呢?他把表摘下来。昨天他已经注意到:世界俨然是一座时钟。鸟鸣开启黎明和黄昏。昆虫也不甘寂寞——知了尖厉的嘶鸣像极了牙医的钻头,还有蟋蟀如蛙鸣般的颤音,不胜枚举。教堂的钟声也帮忙把一天分为几段。说到底,地球自身也是一只转动的钟,每四分之一区都被赋予不同的光线。这些形形色色的时针加在一起只能指示大概的时辰,但他从分针那毫厘不差的嘀嗒声里能得到什么?需要的话,餐馆的阿尔瓦罗先生可以告诉他准确的时间。彼得把表放在桌上。
他看着奥多。猩猩朝他走过来。彼得坐在地板上,开始梳理奥多的毛。作为回应,猩猩也拨弄起他的头发、毛衣上的小毛球、他的衬衣纽扣——所有可以拨弄的地方。他想起鲍勃曾建议他找片干树叶,压碎撒在头发里,给奥多一点儿挑战。
互相理毛这件事让彼得很困惑。猩猩的长相和人类截然不同,却又让他感到如此亲近。在这么近的距离感受他身上散发出的生命温度,感受他指尖传来的心跳。这一切令彼得着迷。
当他从奥多的皮毛中拣出草籽、毛刺、泥土、皮屑的同时,他的思绪恍惚回到过去。不过过去很容易让他厌倦。除了克拉拉、本和瑞秋,他的过去已经尘埃落定,凝固成形,不值得反复咀嚼。他的人生向来随遇而安。并不是说他没有在人生顺风顺水之时奋斗过,而是说他从没有一个贯穿始终的目标。他对自己在律所的工作很满意,但在政坛出现机遇时他也没犹豫。比起文案工作,他更喜欢和人打交道。竞选的成功更多归功于运气,因为他见过太多优秀的候选人落马,平庸的候选人上位。这全取决于当时的政治风向。他拥有一份光鲜的竞选履历——在众议院十九年,八次胜选——而且他对自己的选民一向有求必应。然后他被赶到了楼上的参议院,全心全意在委员会里工作,对于众议院频频登上头条的风波泰然处之。他年轻时从没想过政治会变成他的生活。如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