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多在车顶醒来,翻身坐起。
奥多捡起个盘子放在桌上。
奥多翻看本杂志。
奥多靠在院墙上休憩,全身上下纹丝不动。
奥索四肢着地奔跑。
砸碎杯子是因为天上某朵云形状。
砸碎杯子是因为想喝粥。
不知道为什要砸碎杯子。
砸碎杯子是因为啦啦啦啦。
有意思。人和猩猩都有大脑和眼睛。两者都有语言和文化。但是,猩猩只是做个砸杯子简单动作,人们就不明所以。人类所有辅助理解工具——因果关系、海量知识、语言、直觉——对于解读猩猩行为毫无帮助。想要判断猩猩动机,彼得只能依靠推测和猜想。
切往事随风。他昨天做过什已不再重要,只有多年前鼓起勇气邀请克拉拉约会是个例外。对于明天,除几个简单明确愿望,他没有任何长远打算。
好吧,既然过去和未来都乏善可陈,他为什不能坐在地板上给猩猩清理皮毛,让猩猩给他梳头呢?他思绪回到当下,回到手头动作,回到他指尖这个迷思。
“对,昨天在餐馆,你为什要把杯子砸到地上?”他挠着奥多肩膀问。
“啊哦呜——”猩猩回答。个很圆润声音,张大嘴慢慢合拢。
在黑猩猩语言里,“啊哦呜——”是什意思?彼得想到多种可能性:
奥多用石头砸开枚坚果。
奥多转过头来。
每次彼得脑子里都会“咔嚓”声,像快门样在记忆里留下张难忘照片。奥多动作流畅而精准,幅度和力度都恰到好处。而且这些动作完全是下意识。奥多看上去不假思索,只是做出简单而纯粹动作。这些动作是如何产生意义?思考作为人类大特质,为什反而令们笨拙不堪?细想下,与猩猩不相上下完美动作在人类中也能见到,那就是杰出演员出色表演。同样洗练表达,同样震撼效果。但是对人来说,表演需要千锤百炼,是艰辛汗水换来成果。奥多动作却轻松自然——
猩猩几乎是不可理解——他会为此感到困扰吗?不,他不会。难解之谜也会带来奖赏,那就是持续不断惊喜。带给他惊喜是否猩猩本意?他不知道,也无从知晓,不过奖赏就是奖赏。他心怀感激地接受它。这种奖赏总在不经意间到来。就比如说:
奥多凝视着他。
奥多把他举起来。
奥多在车座上坐好。
奥多端详片绿叶。
砸碎杯子是为让人们笑得更厉害。
砸碎杯子是为让人们别再笑。
砸碎杯子是因为很兴奋,很开心。
砸碎杯子是因为很紧张,很不开心。
砸碎杯子是因为有个人把帽子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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