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招摇撞骗味儿,好像他担心那位旅客威尼斯之行决心还会动摇似。他匆匆忙忙地算账,把找剩钱放在污迹斑斑台布上,干起来像赌场里收储金那样利落。“先生,愿您称心如意!”他像演戏般地鞠躬。“能够侍候您,感到不胜荣幸!……再来位!”他接下去马上扬起胳膊喊着,像有大批旅客鱼贯地等在门口,虽然,实际上再也没有什人要办手续。于是阿申巴赫回到甲板上。
他把只手臂靠在栏杆上,望着到码头来徜徉、想目送轮船开出闲散人群,然后再回头观察同船旅客。二等舱男男女女都蹲在甲板上,他们拿箱子和行李包当作座位。头等舱旅伴中还有群青年,看去像是波拉城里商业部门伙计,他们聚在起嬉笑,闹哄哄,为意大利之行显得兴高采烈。他们吵吵嚷嚷地谈论本行工作,说着笑着,手舞足蹈,洋洋自得,而且还大声唤呼那些挟着公文包沿港口大街去干公事同事们;对于这些凭着栏杆油嘴滑舌打趣伙计们,他们也挥动手杖作出吓唬姿态。其中有个人穿着过时淡黄色夏衣,系着条红领带,戴着顶引人注目巴拿马草帽;他欢腾雀跃,拉开嗓门直叫,声音比任何人都响。但阿申巴赫还不及稍稍定神细细打量他下,就大吃惊地发现他并不是个青年人。不容怀疑,他是个老头儿。他眼圈和嘴角都布满皱纹,面颊上那层淡红色不过是胭脂;周围镶有彩色花边巴拿马草帽下面棕色头发,其实却是假发;脖子萎缩,青筋毕露,根根翘起胡子和下巴下面小绺胡须,都是染过色;笑时露出口黄牙,只不过是副廉价假货;两只食指上戴着印章戒指,双手完全像老年人样。阿申巴赫瞅着这个老家伙和他同伙,心里泛起阵反感。难道他们看不出他已是个老人,已没有资格穿起奢华绚丽衣服,也没有资格去扮演青年人角色?看来,他们对杂在中间这个老头儿已习以为常,把他看作是同类人。他打趣地用肘子推撞他们胸部,他们也毫不厌恶地报以同样玩笑。这是怎回事呢?阿申巴赫把手托在额角上,闭着眼睛,这说明他睡得太少。在他看来,这切似乎并不那寻常,仿佛他所理解那个世界已开始像梦境般地渐渐远去,变得奇形怪状,只要他稍稍遮会儿脸,然后再张开眼睛看,这切似乎都会停止。但正在这当儿,他猛然有种浮荡感觉,张眼看,惊奇地发觉灰黑笨重船体已慢慢离开筑堤海岸。在机器往复运动下,码头与船身之间污浊、闪闪发光海水像条条波带,英寸英寸地向四面扩展,汽船经过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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