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们和女教师,在她们后面四步路地方站着塔齐奥。显然,他们是从汽船码头来,由于某种原因在城里吃过晚饭。水面上大概很凉快,塔齐奥穿是有金色钮子深蓝色水手茄克衫,头上戴着顶相配帽子。太阳和海风并没有使他皮肤变色,他依然白净得像大理石那样,如当初;不过今天他比过去苍白些,这可能是因为天气较凉,也可能是因为宛如月亮里射出惨白灯光照在他脸上缘故。他两道匀称剑眉紧紧锁着,黑瞳瞳眼睛炯炯有光,他显得更可爱,可爱得难以形容。这时阿申巴赫又像往常那样不无痛苦地感到:对于人类肉体之美,文字只能赞美,而不能把它恰如其分地再现出来。
这个可贵形象在他眼前出现,是他意料不到,它来得出其不意,因而阿申巴赫来不及使自己镇定下来,装出副本正经姿态。当他目光与失而复得塔齐奥相遇时,喜悦、惊讶与赞赏表情也许在他脸上流露出来——正好在这瞬间,塔齐奥微微笑:他朝着阿申巴赫微笑,笑得那富于表情,那亲切,那甜美,那坦率真诚,嘴唇只是在微笑时慢慢张开。这像是那喀索斯㉗微笑,他在反光水面上俯着身子,美丽面容在水中倒映出来,他张开手臂,笑得那深沉,那迷人,那韵味无穷。那喀索斯稍稍撅起嘴,因为他想去吻自己水影中娇丽嘴唇,这个企图结果落空。他媚态横生,有几分心神不定,那副模样儿十分迷人,他自己似乎也被迷住。
阿申巴赫接受这个微笑,像收到什不起礼物似匆匆转身走。他浑身打战,受不住台阶和前花园灯光,只好溜之大吉,急匆匆地想到后花园阴暗角落里躲下。他莫名其妙地动起肝火来,心底里迸出柔情脉脉责怪声:“你真不该这样笑给看!听着,对任何人都不该这样笑!”他屁股坐在条长凳上,惶惶然呼吸着草木花卉夜间散发出阵阵清香。他靠在凳背上,双臂垂下,全身阵阵地战栗着。这时他悄声默念着人们热恋和渴想时陈词滥调——在这种场合下,这种调子是难以想象,荒唐,愚蠢可笑,但同时也是神圣,即使在这里也值得尊敬:“爱你!”
在古斯塔夫·冯·阿申巴赫住在海滨浴场第四个星期里,他对周围世界作番观察。首先,他觉得尽管已是盛夏季节,但旅馆里客人不是多,而是少,特别是德国人说话声似乎已销声匿迹,因而无论在餐桌上或海滩上,最后只听到外国人声音。有天,他在理发师那儿——现在他经常去理发——听到些话,使他征下。理发师谈起家德国人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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