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尽管你用“生活希望”这个说法,还是想说,希望并不仅仅在生活中,就像绝望也不仅仅来自生活。
雨停后,鲁晓麦回家,端木云陪她走段路,发现她家就在安达旅馆那条巷口。铁井镇民房普遍低矮,积水已经把天井灌满,鲁晓麦说她住在二楼沿街,然后脱掉鞋子,蹚水走进去。端木云站在街上,看到同样低矮二楼窗户里挂着天蓝色泰迪熊窗帘,有块窗玻璃是深红色,他猜想那就是女孩家。
有天,端木云想,直认为自己不是为谋生而来(至于是什理由,他也说不清),但事实上,在所有人眼里,就是这支谋生大军中员。反推而言,在这支大军中必然也有很多人认为自己不是为谋生而来。
小镇居民歧视打工仔。这是当然,任何个开发区“原住民”都有可能产生这种优越感,如果没有数以万计打工仔,这座乡下小镇固然平静,但恐怕也只能靠卖猪蹄子为生,和他家乡傻子镇并没有什区别。优越感伴随着恐惧感起生成,确实,五到十万名打工仔近在咫尺,治安队徒劳地阻止着打工仔从西侧和北侧进入小镇,与此同时,在小镇东侧,朝着上海方向,桑拿房和洗浴中心相继落成好几家。这格局具有哲学意味,具有历史意味,具有文学意味,可能也具有现实意味,但你并没有钱去领受所有现实。
他仍喜欢在小镇散步(鲁晓麦称之为闲逛)。工厂生活十分乏味,他等着周劭哪天受不,就可以卷铺盖去别地方。奇怪是七月中旬他和周劭同时通过试用期,加工资,月薪千二,相当于低级干部。周劭说,童德胜信任们,说们是真人。端木云问,何谓真人。周劭说,们身份是真,毕业证书是真。端木云问,那谁是假,为何验不出来。周劭说,国家明令禁止公司扣押员工身份证和毕业证,人事部哪敢去公安局验证,他们也怕警察。
他把同样问题抛给鲁晓麦,她却告诉他:这是种默契,种平衡,当然,如果你是真人,那再好不过。
总会有人打破这种平衡。鲁晓麦说:这座小镇镇长是个有能力人,他很清楚,小镇人口将会逐渐减少,因为计划生育,因为小镇年轻人同样想去上海或者E市混出头,小镇将会变成个老龄化严重地区,孤零零地戳在三省交界处,除可笑猪蹄子,没有任何东西引起注意。于是,镇长开启个魔盒,把几万打工仔放进开发区,他以为这样们就能过上好日子,靠工厂缴税,靠你们在镇上消费。这个想法没错,人口急速增长拉动地区经济。但是,几万打工仔,仍然是太多。
端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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