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着说:“不,您的要求可以实现了。”
她也转悲为喜,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又说:“我的上司也希望获得您的签名书。”
她说:“会的,我很荣幸。”
他说:“他让我转告您,即使您并没写出计划中的第三本书,他也不会认为您欺骗了我们。”
流浪汉吗?
她想问他今后的打算,话到唇边,还是决定不问了。问了也等于白问,显然他自己也茫然不知。
她打算给他一些钱,可一想到自己带的钱所剩无几,还是决定不给了。
“保重。”她只轻轻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关门声后,女儿哭得匍匐于地。
“请替我谢谢他,他真是个好人。”她的内心充满感激。
周蓉刚刚送走了一批欧洲游客。
她在马赛那家旅游公司带团的次数最多,加起来的时间也最长。她是全公司导游中学历最高的,每一批旅游者离开之前,都会给予她这位曾经的中国副教授导游员高度评价。她不愧是周家的“招牌人物”,即便在异国他乡,在为生存四处奔波、生活状态极不稳定的情况下,她也表现出了优秀的素质。她聊以自慰的是,自己在法国从未让周家丢人,也从未让祖国蒙羞。鉴于她的特殊情况和出色表现,公司对她格外照顾——在旅游淡季,允许她为了多挣些钱去别的城市打工;不管她何时归来,公司都持欢迎的态度。
列车开走后,周蓉在车站的长途电话室与蔡晓光通电话。尽管没说几句话就挂断了,却并未影响她的好心情。她只是有点儿遗憾,因为自己居然忘了告诉蔡晓光最重要的话——她不久就可以回国了!
是的,她不久就可以回国了!电话亭外有两个人等着打电话,既然蔡晓光尽说醉话,她也不舍得花话费再与他啰唆下
那时,她彻底原谅了冯化成对自己的背叛,却很难原谅他未经她同意,就将女儿“拐”到法国的行为——尽管她也非常担忧他在法国的处境。
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能不担忧呢?何况他们在贵州时,在两千多个共苦多同甘少的日子里,曾经恩恩爱爱地生活过啊!
周蓉为自己和女儿办理回国签证时遇到了严重问题。她没有想到,自己上了什么名单,辩解申诉几乎完全不起任何作用。这使并不想在法国再多待一天的她,也不得不因而从长计议。那名法国旅游公司高管对她所说的话,显然是针对上述事实。由于她在法国以自己并不愿意要的名分滞留的时间长,那种莫须有的名分逐渐广为流传。当然,这同样让她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同情,求职时往往得到一些特别关照。
十几分钟后,那位接受了她两本签名书的公司主管只身回到了她面前。
她懊丧地问:“我失去了在贵公司工作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