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再坐会儿。”
“我……我要出去走走。”
“我也要出去走走。”
子夜时分,父子俩缓缓走在新区的人行道上,像一对巡夜人。仲夏时节的新区花儿绚烂,四处绿化,宜人美好。路灯光让那些花儿颜色变了,看起来感觉像隔着一层淡蓝玻璃。住一楼的人家都有小院,他们在小院里栽种了各种花。许多二楼以上人家的阳台,同样摆放着自己喜欢的盆花。搬迁到新区的居m;主要是底层人家,但居住状况和环境一改善,人类亲近自然、喜欢花草的天性就重新焕发出来。不久,另一种天性也,bao露无遗
“烟。”
当他深吸一口烟时,周聪又说:“揭发我大伯的人中,也有德宝叔叔。”
一口烟憋在嗓子眼那儿,秉昆被呛得剧烈咳嗽,喝下周聪递过去的半杯水才止住。
他脸色有些青紫地瞪着儿子。
“他署名了,揭发我大伯利用职权分给国庆叔叔、赶超叔叔和进步叔叔家房子的事。”儿子一副无奈的表情。
周聪说:“向阳叔叔被收进去了,明天见报。”
“他什么事?”秉昆愣了片刻,才问出话来。坏消息与他哥哥、姐夫无关,尽管受到了很大震撼,他却放松了不少。
周聪说:“明天与曾珊的事一并见报,曾珊通过她的公司骗了一亿多元贷款,转移到国外去了。向阳叔叔不但是知情人,还参与了具体运作,这事涉及几个银行的头头脑脑,都得到了好处。接下来还会查出什么犯罪事实,目前就没人知道了。”
“太晚了,不说了。爸对这些事没什么可说的,你也早点儿睡吧。”
周秉昆刚站起来,儿子的一句话又让他坐下了。
消息可要及时告诉我。”
赶超说:“那当然。”
关于曾珊的事,后来被媒体证明是事实。路路通公司被查封,肯德基店也停业了。
周聪并不每天都回家睡,有时也睡在报社的加班宿舍。一天快半夜时,他回家轻轻推醒了父亲。
秉昆和儿子悄悄下了楼。
“胡说!”他吼了起来。
“信不信由你。”儿子耸了耸肩。
“我不信!也不许你信!你……去睡吧!”
“你呢?”
“我想自己待会儿。”
周聪说:“朋友私下告诉我,省市纪委收到了不少揭发我大伯的信,有匿名的,也有署名的。”
“不少……是多少?”
“朋友的原话是——雪片似的。”
“雪片似的?”
“朋友是这么告诉我的。”
父子俩在店里坐下后,周聪递给父亲一支烟。
秉昆说:“不吸,你讲吧。”
他以为,儿子要告诉他的是关于他哥周秉义和姐夫蔡晓光受牵连的事。他做好了听到最坏消息的心理准备。
周聪点着了那支烟。
秉昆催促他:“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