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她有多大的能耐,跑来这里以为自己能阻止事情的发生?……这双可怜又愚笨的靴子……
她迅速搜了一遍他的口袋——没有钱包,没有现金,纸币与硬币都没有,没有钥匙,没有记事本,没有手机,没有香烟、火柴和打火机,没有药和眼镜,只是几个空空荡荡的口袋而已。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啊。起码他始终如一,他干这一行从来不是为了钱。新自由主义的鬼把戏肯定对他产生过别样的魅力,但现在已无从得知。他在临终前,在走向冥界的时候,身上所有的家当不过是一份犯罪记录,调度员们让他听任这份记录的吩咐。长长的一份记录,是岁月积聚的重量。
那么之前在深渊射手的绿洲里,她在跟谁说话呢?假如从臭味来看,当时温达斯特已经死了很久,那么她就遇到了几个令人困惑的选项——要么他从冥界跟她对话,要么有人冒名顶替他,链接有可能是随便哪个人埋下的,此人未必是出于好心,没准儿是间谍,或是盖布里埃尔·艾斯……说不定是加州的某个十二岁的孩子呢。为什么要相信在里面说的话?
电话铃响了。她微微一颤。狗好奇地来到门口。要不要接?她想还是不要接的好。铃声响了五下后,厨房长桌上的答录机启动了,音量设置得非常高,不可能避而不听。说话的声音她不认得,是一阵高分贝粗哑的低语声。“我们知道你在听,你不需要接。打电话就是要提醒你明天学校要上学,你永远不知道你家孩子什么时候会需要你的保护。”
哦,真该死。哦,真该死。
在出去的路上,她从一面镜子前经过,习惯性地朝里望了望,只见一个正在移动的模糊人影,也许是她自己的,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比如说那位女士。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她的结婚戒指反射过来一道光。倘若你懂得如何品鉴光,有那么一会儿她想象自己可以,那么那道光的颜色你会说是隐隐发苦。
到了外面,四下里不见有警察,也没有出租车,初入隆冬时节的黑夜。寒意袭来,起了一阵风。市嚣流矢中的华灯太过遥远。她踏入的是一个不一样的夜,一个完全不同的城市,是那些个第一人称射手的城市,你貌似可以永远在里面开着车逛来逛去,永远不会远离。举目之下唯一可见的人类是远处的虚拟临时演员,没有人主动前来帮忙。她在包里摸索着,找到了手机,离文明世界这么远当然接收不到信号,就算能,电池也差不多快用光了。
那个电话多半只是警告,多半就是这样,两个儿子大概安全着呢。也许她不能再这么傻乎乎地想当然。维尔瓦应该在学校接欧蒂斯放学了,齐格应该跟奈杰尔在学格斗术,可那又怎样。她风光得意时想当然的所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