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匆匆溜走。”女士悄声说,话里并无恶意。
尽管如此,玛克欣还是用一会儿工夫好好看了看昔日的尼克·温达斯特。他折磨过别人,杀过好些人,他的鸡巴曾进去过她的身体里,此刻她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感觉,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双定做的高帮皮靴上,这会儿在灯光下,皮靴是脏兮兮的淡棕色。她在这儿
狗跑出了门去,另外两条怒吠着走向前来与她对抗,还有一条狗站在温达斯特的尸体旁,等着对付这个擅闯进来的人,它以原初之脸——并不特别像犬类的神情,如果肖恩在场他当然可以证实——注视着玛克欣。“别以为我不记得你是去年西敏寺犬类比赛最佳类别的选手?”
最靠近玛克欣的那条狗是罗威纳犬和不知什么犬的杂交狗,那个小红点已经挑衅地移到了前额中央,非但没有紧张地抖个不停,反而如磐石般稳固。这条护卫狗站着不动,好似要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
“拜托,”她悄声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朋友,你的眉心已经在演练了……算了吧……我们不需要做到这份上的……”怒吠声停了,那几条狗体贴地朝门口走去,领头那条在厨房里的狗最后也从尸体旁退了出来,然后——它是在朝她点头吗?跟其他狗一起走了出去。它们在外面的过道里等。
她尽量不去看被狗撕咬过的伤口,可那股臭味却无从回避。她对着自己默念从前的一首童年儿歌:
死了,医生说,
死了,护士说,
死了,那个女士说,
背鳄鱼包的那个女士……
她踉跄地走到厕所,打开排风扇,跪在出风网下面冰凉的瓷砖上。马桶里明显有东西在汩碌碌地往上泛,仿佛想要跟人交流似的。她呕吐了,满脑子尽是一个幻觉:城里每一间阴郁的办公室和每一处被人遗忘的临时空间里所有的排水管道,全都通过一根巨大的歧管流入一根输送管中,在臭屁、腐臭和烂掉的卫生纸发出的一股永恒不变的气味里轰隆隆地疾速流走,如人所料,它们全都被排放到远在泽西的某个地方……而与此同时,在这些数以百万计的每一个排放口上方的格栅里,脂腻始终在沟槽和通气窗上堆聚,腾起和落下的灰尘也沉积在那儿,经年累月积起黑熏熏的隐秘污垢……冷酷无情的粉蓝色灯光,黑白相间的花卉图案壁纸,还有她自己在镜子里晃动的映像……她的外套袖管上沾了呕吐物,她用冷水冲洗,却怎么也洗不掉。
她重又回到另一个房间里那具沉默的死尸旁边。在那边的墙角,背鳄鱼包的女士静静地看着,她的眼里没有强光射出,阴影里隐约只见一抹微笑的弧度。她的背包挂在一边的肩上,包里的东西永远也不会显露出来,因为你总是在看清之前就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