邗桥砖瓦厂前身是国民z.府时期座监狱。九四九年八月,南京军管会接收这个监狱之后,将附近六合、义宁、大丙和龙潭四个砖窑厂合并,在这片历朝历代烧制城砖地区,兴建个规模庞大劳改营(原名前进砖瓦厂),作为临时审查和关押国民党z.府*员及战犯集散地。实际上,只有极少数犯人会被正式编入前进砖瓦厂劳改序列。为给那些源源不断押解来此新犯人腾出地方,大部分经过甄别和初步审查劳改犯则会被押上辆辆军用卡车,定期送往南京和平门,由火车转运至最终目地——甘肃西固。
九七年九月,随着新式霍夫曼轮窑和隧道窑相继研制成功,二十四小时昼夜不息新式砖窑取代传统土窑,“前进砖瓦厂”被正式更名为“邗桥砖瓦厂”。与此同时,在基本完成对战犯改造任务之后,这座砖瓦厂也由地方z.府接管,成个每年向国家上交百万利税大型地方企业。
孙耀庭也是从那时转业,由原先军管会名副主任,变成邗桥砖瓦厂厂长兼党委书记。
来中央门车站接那个妇女,名叫沈祖英。她穿着件珠灰色短袖衬衣,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略瘦,皮肤白皙,窄窄脸庞,牙齿细而密。猜她顶多不过三十来岁,可她说她今年已经四十六。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震惊之余,又忍不住朝她多看两眼。
她有点不苟言笑,说起话来言简意赅。她告诉,她是工会图书馆管理员,在正式去那里上班之前,目前整座图书馆只有她个人。
在开往厂区102路公交车上,她不像其他乘客那样,东倒西歪地张着嘴酣睡,而是端坐在位子上,动不动地直视前方。你要说她门心思在看什,倒也不见得;可你要说她什也不看,那也不对——因为你能感觉到,她眼角余光直在兜着你,同时鼻子里吭吭有声。这大概就是所谓城里人派头吧。记得,在车上,她也曾问过是哪里人,怎会想到来这个厂工作,及时地想起父亲去世前忠告,用“言难尽”四个字来敷衍她。她也没再多问。
最终,102路公共汽车停在漆黑片山野里。
挑着被褥行李,手里拎着个装有脸盆尼龙网兜,走在前面。沈祖英在身后打着电筒。青蛙声接着声地叫着,就像是彼此之间正在打电话,“喂喂”应答声,在旷野里响成片。热风从腐沤池塘里吹过来,在令人窒息煤渣味中,你还可以闻到收割后清新麦秸秆香气。们沿着条布满车辙黄泥大道往南走段,就看见邗桥砖瓦厂那简陋而荒凉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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