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都没看见!”钟高强争辩。
他看。李忠诚闻之大怒,他看!所以他会承认什都没看见。
“他想看是曾小然。”十岁钟岚告诉李白。到二十岁时,她又这说次,是在他被窝里。那时李白感到自己又经历次轮回,曾小然已经变成前生认识人,记忆消散后凝结成些怀念,落在窗前。他用吴里方言困惑地念着她名字,曾小然,舌尖轻轻摩擦门齿内侧
,都读过,没找你算这笔账。李白大哭。又过片刻,小然来信:但妈妈读到你小说觉得不错。李白嚎啕捶胸,涕泪横流,回复道:小说,都是,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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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那对父女还好吗?以为你会娶钟岚,你青梅竹马。”凌晨时小然又发信过来,“当年家洗澡水经常漏到她家。”
青梅竹马,这个词已经被扫入历史垃圾堆,至少李白本人在小说中慎用。确实,曾小然并非他青梅竹马,她八岁那年从城北搬到太子巷,他已经是街道上赫赫有名小才子,会背七八首唐诗,家有上下册连环画版《茶花女》,穿市百店(上海!)出售翻领夹克衫,站在寿园门口唱邓丽君“甜蜜蜜”。(不管李忠诚有多矬多傻,请记住李白老妈是上海女人。)
那个从他记忆深处打捞上来妹子是钟岚,像是在空白纸上写上第笔:白淑珍;第二笔:李忠诚;第三笔:钟岚。她从小就爱他,立志要嫁给他,她大笔挥在纸上涂满自己名字,而曾小然出现等于是将这张纸撕得粉碎。六岁那年他发现人是可以移情别恋。
“李白哥哥,你不要走啊。”他记得钟岚在太子巷深处发出凄惨叫喊,不过他还是牵着小然姐姐手走,等到他玩痛快回来,她仍坐在门槛上痛哭。
“那个钟岚,小时候可真坏啊。”小然仍在回忆。
当年,钟岚就住在小然家楼下,两户仅隔层木地板(也就是钟家天花板),没有防水层这种东西。钟岚爸爸钟高强,衣冠楚楚环保局干部,后升任局长。有天他躺在床上,感到滴水落在自己鼻尖,睁眼看天花板上糊报纸已经稀烂,他冲上二楼。
俞莞之母女与太子巷大部分人家样,在室内盆浴,用个椭圆形大浴盆,冷水兑热水完成这艰辛日常卫生工作。当年没有自来水,亦无落水管,厨房在楼下公用大间,冷水热水都得用铅桶和水壶往上提,洗完后用个铁皮勺子将脏水舀进铅桶,拎至天井倒掉,像搬家样麻烦。
老钟没有敲门,他在二楼抽根烟。因曾家房门裹层白铁皮,并无门缝,钟高强什都看不见,这举动被邻居看在眼里。“你怎偷看俞莞之洗澡?”有人发出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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