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岸,找到机会站到了周安娜身边。“安娜是个外国名字,取这样的名字不费神。”他说,“我们班上有个男的叫朱彼得,还有一个女的叫梁丽莎。”
“神经病。”
周安娜将嘴里的泡泡糖吐进花坛,讥笑着,美丽着。她换了一身衣服,卡其色西装短裤,有两根深绿色的背带,衬衫是浅绿色的。“你该去理发了。”周安娜说,“后面像鸭屁股,两边盖住了耳朵。你要像少潜威一样,好好弄一下头发。”
那该死的三七分头是他的心头大患,看看少潜威吧,鬓角整齐,前额一个小波浪弧线,头发微微凸出,像个屋檐。李白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在这屋檐上已经下足了功夫,长达半年,不知怎的,鬼地方总是会塌陷下来。他用过发乳,效果不佳,有时垂下来一结头发,像昆虫的触须,十分滑稽,有时用到过量则像被水泥砌过,散发着刺鼻的香气。他把这个困惑说了出来,周安娜大笑。
“你得用电吹风吹啊。洗完头,吹出造型,不必非要用发乳。久而久之,头发就自然分
么左右芼之,诸多词句泛上他心头。他完全可以不看少潜威,但是那样的话,他也将看不见周安娜。可怜与他同舟的还是那个打快板的小胖墩。
“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李白问。
“因为我们在一个寝室啊。”小胖子诧异地回答。
“那他们俩也睡一间吗?”李白指向远处的那一对。
“他们……”小胖子说,“金童玉女啊。”
李白奋力划桨,左右开弓,小艇驶出游乐区,航向烟波深处。身后哨声传来,有人遥遥呼喊回来啊回来,他仍未停手。浪大起来,一层黑云正在水平面上涌动,升起。小胖墩终于感到害怕,拽过救生圈抱住。“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就把你遗精的事情说出来。”他尖叫。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李白调转船头。他不想看到的那一对人儿正在栈桥上依偎而立。李白将船桨交给小胖墩,“累了,我躺会儿,你划回去。”
在回程时他望着明净的蓝天,差不多把少潜威和周安娜的事情扫听清楚了。两人都是实验中学初三(1)班的,少潜威担任班长,初中部小记者站站长,电视台小明星艺术团成员,少年演讲比赛一等奖,甚至在一部单集电视剧里串演过主角的儿子!这家伙是驾着喀秋莎火箭炮来的,李白被轰得粉碎,表示服气。“一个初三的男生已经有喉结了。”他点评道。
“他早就有了,”划着艇的小胖墩沮丧地叹息,“我也初三了……”
“你什么动静都没有,至今还是稚嫩的童音。你要多吃点猪腰子,必须是公猪的。”李白献出一道秘方。雄激素是个奇妙的东西,那些过早发育的男生将始终占据生理优势,直到秃头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