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比较好的好消息和一个比较坏的坏消息,还有一个很好的好消息和一个很坏的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沉默半晌,李忠诚发问。
也就是有四个消息。难不成他已经把俞阿姨追到手了?那他应该打着滚回家才对。李白想了想,说:“比较好的好消息。”
“我升任专职副厂长了,管销售。”
“你早就是副厂长了。”
“管销售是有实权的。”
21
一个大雪之夜,李白身披棉被,抖抖索索玩着红白机上的坦克大战。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在一个固定平面上一关一关玩下去。那种纵轴或横轴的、带有一点故事情节的电子游戏始终让他头疼,他讨厌突发事件,只有疯子才需要在游戏里安置突发事件。
那时他和李忠诚已经明确,游戏机是白淑珍寄来的最后的礼物,一种后知后觉的突然,她中止了这一切。钟敲十二点,某种异常的厌倦感袭上心头,他松开僵硬的手指,披衣到院子里看雪,李忠诚还没有回家,他率先踩出了一串幽蓝色的脚印,空中的雪片坠速很快,没有风。相比于雨的轻微伤感,雪是带有毁灭性质的。
李忠诚开门进来,停好自行车,拍掉身上的雪。“你还不睡觉,”他温和地质问,“明天不用上学吗?”
“明天放寒假了。”
“好吧,比较坏
李忠诚摘掉双层回丝手套,从自行车龙头上取下沉重的提包,仰头看雪,嘴里嘀咕着数字,似乎是在掐算日期。李白骇然发现父亲的眼中荡漾着晶莹的光芒,一片细小的雪花甚至落在其睫毛上。李白决定轰掉这辆闪闪发光的老坦克。
“你今天这么晚回来,又是去跟踪俞阿姨了吗?夜校十点钟下课,你总不能跟了她两个小时吧?”
“你怎么知道?”
是的我知道,俞莞之知道,曾小然也知道。为了贴补家用,九月份开始,俞莞之在夜校教《标准日语初级》。谁能想到呢,她还会讲日语,还能教日语。再看看电视剧里那些娴静知礼、吃苦耐劳、为客人递上香喷喷的拖鞋的日本女性,与她何其相似。就在李白以为父亲必将自信尽毁的时候,城里发生了两起劫杀女性的案子,李忠诚作为一个男性,终于可以派上点用场。他在包里携带一根五斤重的大铁链(打算很自信地没头没脸抽向歹徒),日日守在夜校门口,护送俞莞之放学。惨遭拒绝后,改送为跟,铁链换成了八斤重,像隐身的夜行侠,不让她发现自己的行踪。可他没意识到,那辆自行车实在太破,夜深人静之际,半里地外就能听到他罄罄哐哐的动静……
李白解释完毕,问李忠诚:“跟出什么名堂了吗?”李忠诚不语。李白继续挑逗:“放寒假,夜校也停课了,你可以不用背这么重的铁链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