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偏爱年轻的、未婚的。穷一点也不介意。”费奖总结道,“他们几乎全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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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事事的早秋让人产生幻觉,有什么人即将叩响大门,会是一张陌生的脸,还是一张熟悉的脸?淡巴菰就是烟草,玄鸟就是燕子,知了就是蝉,青少年的隐秘罪行就是自慰,南柯就是白日梦。午后时分,李白靠在沙发上梦见了一头狮子。狻猊入梦,贤人将至,醒来后拖着酥麻的胳膊去查周公解梦,正解却是说:将有不可一世的仇敌降临。昼寝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来自上海的电话将他彻底唤醒。对方是一男性青年,用尖利的嗓音说出了周安娜这三个字,何其遥远的姓名,就连自慰都不常想起她了。李白的第一反应是,她死了,那颗从十七岁开始就埋在她头颅里的种子现已结成命运之果。悲恸升起,他又回到两年前的夏天,那时她预言自己会有三种死亡可能:手术失败,脑瘤破裂,或某种形式的自戮。她让李白帮着猜测,哪一种可能性更大,仿佛死亡是一件漂亮并廉价的衣服,在她的消费能力之内。她的态度中所包含的现实与矫情,极度抵触之物的完美融合,恰如李白此刻的悲恸。不过,尖利的男嗓谈到了周安娜最近交往了很多男人……
“等等,请把你的讲话逻辑梳理一下,周安娜怎么了?”李白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想起她曾要求他保守的秘密,小心翼翼问道,“她最近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住医院?”
“她?她很健康,活力四射。”
“那你管她交往什么男人呢,你又是谁?”
“我是她的现任男朋友。”对方提高了嗓音,“一个被周安娜玩弄、背叛的人。”
经过了至少二十个回合的交锋,话筒在两耳之间换了三次,最后开成免提(李白恨不得用砂皮打磨一下他的声带),长达四十分钟的通话(长途话费,不惜成本),终于搞清状况,并捋清时间线。此人叫费奖,就读于F学院工业制造系,本科四年级,与周安娜恋爱十六个月,有过亲密关系。没错,对方的用词是亲密关系而不是性关系,也许他是想说明性关系之中还有亲密不亲密的等级划分,也许他只是自恋。十二个月后,费奖发现周安娜与不同的男性保持着性关系,他窃取了她的通讯录和日记本,并实施跟踪四个月,最后锁定的男性名单有五十二个。这一惊人的数字让李白在床上打了个滚,对着免提快乐地大喊:“五十二?”对方沉默。李白说:“天哪,那岂不是三教九流的男人都让她给办了?”
“大部分都是我校学生,我的同学,我的舍友,也有戏剧学院、音乐学院、财经学院的学生。其中四十六个是有女朋友的。”
“有没有教授和校长之类的有妇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