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成熟美丽的前台经理是国兴从前的相好,开房能打折,听上去是不是有点过分?方薇说,不过分,等会儿让国兴给我打个折。李白说这会导致某种轻微的误会,不过也无所谓啦,最多误会国兴变成了一个开房由女人掏钱的穷傻逼。
李国兴快五十岁了,就在走向他的片刻时间里,李白忽感恍然。我的风流叔叔,永远不缺女伴的国兴,客观地说,已经过了巅峰期。近年来他不再穿松松垮垮的黑色长裤,而是紧身的、白色的,这意味着他的生理亢奋会变得特别瞩目然而他并不经常亢奋了。他身边的女性朋友似乎也不再年轻,他抛弃了很多女人(也被抛弃过),兜兜转转,又和很多女人修复了感情,那种列车过站式的爱情在他中年以后实际是买了一张返程票。
“他最爱的女人其实是他的大学老师,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女人,并且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二十二岁以后,他从未有机会再见到她。他总是在日本A片里寻找她的影子,这听起来不可思议,是真的。”李白低声向方薇解释,“她也是苏州女人,也学文学。等会儿你跟他聊天时请不要讲苏州话,如果他忽然疯了,也请保持冷静。”
“*秽录像意味着一种不可承受的超真实,而回忆中的性爱是凹陷的虚幻。”方薇大赞,卖弄着她的拉康或是波德里亚,“这么好的故事你没写进书里。”
“我不敢写,他会杀了我。”李白耸肩说,“更可怕的是他这辈子连蟑螂都不愿意拍死一个,但他会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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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学文学的,最后干了扛机器拍片子这行。”
国兴瞟了方薇一眼就断定:她不是李白的女朋友——未来她也不会成为你的女朋友,你的女朋友总有一种想压倒你的气势,她没有,她看不上你。李白说:“我总是爱上那些试图压倒我的姑娘。”国兴摇头:“你不是,你总是在寻找那份喜欢,找到以后你就方寸大乱。一只兔子都能压倒你。”方薇听了,拿过茶壶,给国兴倒了杯茶。
国兴的大腿上放着两本书,一本《太子巷往事》,一本《太后与我》,后者虽然纯属地摊印刷品但装帧质量不比前者差。他心情不错,更可能是刚才开房的欢愉尚未褪去。李白坐下后便四处张望,没看见女的。很操蛋不是吗,在公共场合,你很少有机会能如此明确,与你聊天的是一个刚从高潮中走出来的人,他所有的盛情、慵懒、神经质都与上一场搏斗有关,你要是蒙在鼓里的话还以为是自己身上出了什么毛病。
“你写的是一本熟人故事集,别拿往事做幌子,有本事写点宫廷往事。”国兴用普通话开始讲述,“在这样一本与电视剧差别不大的小说里,我李国兴,充当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