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洞房,夫人便是在那里,从少女蜕变成少妇,转眼这些年,这房屋细心布置,器具用品无不熟稔,在房中闭着眼都可行走无碍。膝下子女,也是这床上所诞。季玖却命人将那房屋锁上。
夫人心中惊诧且不舍,到底也没说什,其实是知道,夫君心里必定有事,且是不能提事,既然不能提,那就锁吧。
把铜锁将那门扉彻底关闭,窗户也都用木条封死,动静不小,却因季玖是家主,也无人敢上来闻询句。况且是官宦人家,即使是下人们也都是经过调理,什当说什不当说,心里跟明镜似地,合家上下几十张嘴,都闭得严严实实,连私下议论都不敢。
季玖养两日,就恢复精气神,脸色又重新红润起来。这日闲来无事,在院中抱着小女吟书,他坐在石凳上,握着书册,手揽着小女,正念到《谏逐客书》“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小女在他怀里卧着,乖巧听着,虽是听不懂却也觉得爹爹念得好听。他声音轻柔,神态温谦,仿佛低声呢喃,却又字字清晰,气定神闲吟书声仿佛艳阳天缕清风,自河畔而来,带着雾水之气,携着草木清香,泌入心脾。
他吟忘情,眉眼温润含笑,却不知树下阴影中,始终有人目不转睛看着他,宛若时光回溯,倒退至百五十多年前,那世沈清轩怀中揽着小宝,倚在凉亭里吟书光景,那时他,则在这吟书声里惬意消磨时光。许是终于失去,方知曾有过美景良辰。人生若只如初见,只道当时是寻常。
伊墨垂下眼,盘膝倚着树杆坐下,靠着院中那株百年老槐,只听着那熟悉声音声声吟诵,再不去看他眼。不能看,看不得。
季玖念会,察觉怀中没动静,低头看,小女已经合上眼帘睡,鼻翼微微张动,睡得分外香甜,拇指含在口中,时不时咂咂,稚拙无比模样,季玖失笑,放书册,将她口中手指轻轻摘,小女梦里少东西,不安慰皱皱眉,垂下嘴角似是要哭,季玖正欲哄,她却到底抵不过睡梦诱惑,又睡着。
父女正在宁馨间,下人却跑来禀报,宫里张公公到。
季玖招来丫头,将孩子递过去,连忙走出内院。他此番回家,述职之外便是探亲,不过月时光,就要重回军中,与将士们日夜相守。回来后进宫几次,皆是快去快回,近两年边疆并无大事,南方狄蛮与五年前彻底降服,只剩北疆匈奴。匈奴兵勇猛果敢,擅骑射,其技精快狠准,实在是朝中心腹大患,只是三年前有北方游商传回消息,道那匈奴人内部起纷争,两大家族互相斗殴起来,便顾不上再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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