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呢,从上隆农场回来也找不到工作,除种树什也不会,去木匠行学木工,拇指还给锯,医药费是你爸送去医院。木工干不,只好先帮他开个米糕店,他谈恋爱、结婚钱也都是们凑……
“还有们自己盖房子呢,十几万,焦头烂额地到处借。这些七七八八加起来,还有各种红白喜事,每家二三十,靠们那点工资哪里会够啊。
“你以为想赚大钱啊,还不是被逼,谁能管你,只能自己想办法。才不想养猪养兔种菜嘞,和你爸都是喜欢玩人,但要玩就得饿死。现在好,谁也不欠,们想怎玩就怎玩,可惜也玩不动。”
问为什从来不跟们说。妈白眼说:“那时你哥你姐都在读书,们才不想让他们分心呢,要是影响学业怎办?”
“那毕业工作呢,怎还不说?”
心说出来会让父母伤心,才直把疑问憋在心里。
偶尔提及那些熬人岁月,爸妈只会微笑着说:总比去打麻将赌博健康啊,就当锻炼身体嘛,你们看这多年,们几乎没去过医院,要总是坐着不动,恐怕会坐出病来。可们几个离家人知道,这样轻描淡写并不能抹去他们皱纹,只是给那些艰难日子涂上层可以回望色彩。
直到二〇四年春节,那时候哥哥姐姐已经离家,和妈聊天时说到家中房子可能要拆迁,妈眼睛就湿,说道,去年才把盖房债还完,想清清闲闲度过余生,谁知道又摊上这样事。
吃惊:“什?们家直欠债吗?”
“是啊,总算还完,身轻松。”
“哎呀,没必要嘛。你们都有好工作,们就高兴咯,总算把你们养大,各有各事业,又怎能再给你们
“怎会欠那多,欠那久?”
“给你算笔账。那时候你哥你姐在读书,哥个月要三十,姐四十,和你爸工资加起来不到百,这就去大半。
“外公死时候,是和三舅借钱来办酒。
“大舅原来在大修队,天天扛铁镐修铁路,苦得很啊。得帮他调到麻尾机务段,对不对?大舅妈在黄后小学,天来回走四个小时啊,天天脚都是肿。不帮她调到麻尾,他们怎生活?没有和你爸天天托人情,能调回来吗?这钱花可不是小数目啊。
“桂恩嬢民办老师当不下去,点收入都没有,小孩瘦成猴子,天天饭都吃不饱,她租房开小卖铺,还不是帮她借钱。后来桂恩嬢拿房子抵押去做大米生意,被骗得分钱捞不回来,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家四口流落街头啊,只好又贷款六千,帮她把房子赎回来。现在她人没,这个账还不是要们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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